这样的村子,这样想尽各种办法要把这个四战余孽处死,把杀害志村团藏之人处死的村子。
三年。自从回到村子以来,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三年。三年的时光,每一天,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这样度过。这期间宇智波佐助用强大的实力和惊人的意志力完成各种匪夷所思的任务,刺杀公主,暗杀大名,将敌国精英忍者抹杀,窃取对方的资源情报,最多的还是杀人。
以及,抵挡来自高层的带着恶意的,来自雨隐村想要复仇的,以及各种觊觎他轮回眼力量之人的……刺杀。
该说是讽刺吗。回到木叶之后,他杀过的人比叛村的时候还要多。
“——老实说,我不放心漩涡鸣人成为七代目火影,但是民意难违抗。如今鸣人的呼声很高,因为民众大部分都只能意识到火影表面上的一些,很积极向上的素质。然而鸣人缺乏的并不是那些,他缺乏的东西,恰恰是你身上有的东西……所以,在他成为火影之前,我希望你能够把那些阴暗的事情都尽可能地解决掉。”
那天他的任务刚刚结束,去和六代目火影报告的时候,昔日的老师又在唠唠叨叨地向自己讲个没完。佐助一边给自己缠着绷带一边想着卡卡西可真的是老了,年轻的时候明明拿着本黄书一句话都不爱多说,现在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爱操心了。那些话听得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但是说真的,他也不讨厌。
毕竟除了这个还算了解自己的老师,没有人会对他说这些话了,再也没有人了。
“但是佐助,你也没必要完全把那些东西都揽在自己身上。我知道高层有的时候会绕过我给你一些任务,但是你可以拒绝。你现在已经是暗部长了,你有资格拒——”
果然,卡卡西这样说。
“总之——在那个白痴上任之前,帮他把所有见不得光的事情解决掉,就好了吧?”
他是这么回答的。那时候他的左眼缠着绷带,因为轮回眼被雨隐村的暗杀者划到了,好在没什么事。毒素已经被清理干净,然而伤口还是会渗出血而来,将他的半张脸染得鲜红一片,带着难以忍受的疼痛。
“……你也不必把自己逼到这个地步。”
卡卡西沉默良久,略带苦涩地补充着。
“总要有人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而我并不在意你们怎么看我。”
佐助说着,接过卡卡西手中的任务单,在上面挑了个钩:“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木叶。这不是你们一直以来希望看到的吗?”
仅仅是守护木叶、吗?
当时的自己确实是这么说了。但是自己真正的想法又是怎样的呢。是想要让那家伙实现自己的梦想,还是仅仅是完成哥哥的遗愿,亦或是怎样的想法都有呢……
右臂处的伤口让佐助从混乱的思绪中抽身,他甩甩头,咬破舌尖一点,试图保持清醒。吃点补血丸冷静一下吧,他摸向忍具包,手因为疼痛而颤抖,不小心把对方交给自己的请帖带了出来。
请帖,上面歪歪扭扭的写成给佐助。一张白痴的脸和日向家大小姐的脸画成q版,印在上面,飘飘然地落在了地上,和佐助面面相觑。
那家伙要结婚了啊。啊……没想到还真是和那个日向雏田。
想到这里佐助就笑了,那个向来没有女人缘的笨蛋也找到了自己的归宿。这不是挺好的吗,他是真心实意地替对方感到高兴。只要想到对方那样一张傻笑的脸,他就觉得自己好像又有点力气稍微坚持一下,在这个村子里,小心翼翼地,如履薄冰地,如临深渊地,对抗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对抗无数次的暗杀,不用千鸟,也不用火遁,甚至不用写轮眼,只用单臂的体术,去维系宇智波一族的最后名声,不给木叶的高层留下一点机会,也不给漩涡鸣人的七代目火影之路留下一丝阴霾——
只是这样,就足够了。
是的,就足够了——、很足够了——就再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事情了。
就再也没有,任何,难过,伤心,不甘,甚至是——甚至是痛苦,悲伤,求而不得,愤懑,这种软弱到来不及去察觉的——
「木叶有九百万把苦无……那是事实,是我们不能否认的一件事……」
就像事实,就像事实,就像事实我将——
千鸟的雷光激鸣着刺向身后的偷袭者,如长枪贯出,直捅向对方的胸膛。血与肉瞬间分离,宇智波佐助愣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他惊愕地站起身,看着对方被用千鸟戳穿心脏之后,露出的喜悦到扭曲的神情。
“你终于……下手了,宇智波佐助……!”
对方呕出一大摊血,喉咙里发出尖厉的笑声:“你终于用你的千鸟……用你的写轮眼,来对付我了,宇智波佐助!”
对方佩戴着雨隐村的护额。护额正映着自己的面庞。宇智波佐助呆然地看着护额里的自己。
他还挂着为挚友即将获得幸福而淡之又淡的笑容,可这份笑容却不知因何,染满了莫名其妙的泪水,并冲昏了他的头脑,破坏了他至今为止所付出的一切坚持和隐忍。
宇智波佐助因为不知名的情绪而开启了写轮眼,又因为难以言述的冲动使出了千鸟。他就这样站在刺客面前,回到木叶以来第一次,却不是最后一次的,对暗杀自己的人做出了一击致命的反击。
因为在悲伤至极的时候,写轮眼会无意识的启动——吗?
那么,在得知挚友结婚之后,自己的这份情绪和冲动的名字,难道要被唤作…悲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