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眼底已是虚空一片。好不容易凝聚出了一点查克拉,天手力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把千本和之前碎落在嘴里的牙齿交换位置,就这样吐出去——虽然已经没有什么优雅可言,但忍者间的战斗这种事情本来也就是如此。
不过,他也终于搞清楚了一件事情。
那些聚集在他们头上的东西不是苦无。更像是某种能够吞噬吸收的未知物质,就和他姐姐的那个特殊能力一样,都是能够存储忍术的科学忍具的原型,大概是某种血继界限类的时空忍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毕竟以暗杀闻名的雨隐村,向来有很多这种特殊能力的人。这种事他在那年的中考试上见过了。
伴随着雨隐村忍者的倒地,那些失去了目标的,从苦无慢慢恢复成吞噬状黑雾的东西,即将落在他们二人的身上。
那些东西沾到身上会是什么样,佐助心里没有底。要看慈弦的态度来判断吗。不行,那种无法用常理来思考的存在,是无法用来衡量的——
“虽然和预想有一定偏差……但是,这也是不错的发展。”
慈弦说着,像是无视了上面不断凝聚的黑雾,慢慢地走过来,甚至过于地气定神闲。
“宇智波佐助,如果你想一个人逃的话就请便,毕竟你是这里唯一拥有跳跃时空能力的人。”
“不过……那就要看你能否丢下火影了。”
丢下鸣人吗。也许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回到木叶,通知情报,然后等着援军来拯救鸣人……但是这些黑色的烟雾真的是能够抵挡得了的吗。那是科学忍具的原型,但是那究竟是什么呢。是情感吗,是意志吗,是所有被他杀死过的人的怨念吗,是饱含九百万把苦无的恨意吗?
……这种东西落在鸣人身上,他真的能承受得住吗?
盘旋在二人头顶的黑雾越来越大。边缘处的苦无还来不及化作黑雾便纷纷坠落,紧盯着上方的佐助突然一闭眼,吃痛地叫了一声。他下意识地想捂住眼睛,可是他只有一只胳膊,而那只胳膊……
而那只胳膊……没有人在意过,他的那只胳膊,到底为什么会被中断?没有人在意过,回到村子的宇智波佐助在想什么?没有人在意过,他究竟承担了怎样的绝望和痛苦,在那三年里足足杀死了九百人,每一天每一天都染满鲜血,
而他最好的朋友……
“快逃!佐助!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的,至少你——”
“……”
至少我——怎么样呢。
至少我……得让你活下去吧。
因为你这种人,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能承担得起恶意的家伙。毕竟你和我不同,你还有你的家人,而我好像,早就已经把自己所有的羁绊都亲手——
啊。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才发现呢?
——从一开始,两手空空归来的人,就该两手空空的……
他想着,凝聚着最后的查克拉,睁开染血的轮回眼,看着鸣人的方向,然后——
我们之间,如果真的需要取舍一方,才能活下来的话……
……接下来的记忆就很模糊了。
……发生了什么呢。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到底,为什么会在最后,想到那样的话呢。
人影重重地坠落于木叶森林,惊得飞鸟四散。
那是被宇智波佐助用时空间忍术送回木叶的七代目火影。他从半空之中跌落,背部朝下,因为过于震惊而没能及时调整姿势,导致身后插满的黑棒几乎要贯穿他的五脏六腑。尽管九尾的查克拉将他保护得很好,但那股难忍的痛楚几乎要撕裂他的心脏。
鸣人从地上爬起来,惊魂未定,扭头看向背后。时空隧道已经消失了,他的眼前,是空无一人的黑暗森林。
这里是木叶森林,是他和佐助经常交换情报的地方。他曾在这里劝对方常回家看看,也曾在这里殴打过一声不吭就和小樱离婚的他。那些事情离自己并不遥远,曾几何时的画面历历在目,可如今回应他的只有空荡如死的风声。
佐助的查克拉已经感觉不到了。这里只有鸣人自己。他回来了,代价是把宇智波佐助一个人丢在了那片黑暗之中。
他发疯一般地跑到了火影塔,拍晕了看守禁术室的暗部,撕开地下室的结界封印,冲进密排库,把时空忍术的卷轴挨个抽了出来摊平在桌上。可是那里到底是哪儿?他和佐助被慈弦丢进的异空间,到底是哪儿?
这个世界如此宽广,这个世界如此神秘,这个世界有着广袤的星辰,浩瀚的大海,有着神秘的山涧,幽深的峡谷——但是宇智波佐助到底被你孤零零地丢在了哪里?
佐助死了吗。不,佐助不会死的。佐助一定还活着。但是慈弦会对佐助做什么吗?他也一定会对佐助做什么。
漩涡鸣人想到这里浑身发抖。九尾的查克拉凝聚在他的身上,边修复边撕裂着他的伤口。现在是午夜,是凌晨,他一人在密排库中听着抽风机聒噪嗡鸣。血水顺着被咬破的唇间落下,他猛地一擦眼睛又一擦嘴巴,拼命的压下心底的恐惧,回身忽地撞到了什么东西。
一本精装硬皮书掉到了地上。书页像是受惊的鸟儿,哗啦啦地抖动翻开,翻到印有苦无的那一页。在最新登记的资料表上,木叶,有十万把苦无。
一张纸条飘了出来。鸣人愣了片刻,慢慢俯身,捡起那张纸条。那是一张请帖。染了血,血的边缘被水一样的东西晕开。水是溅到上面去的,像是水滴。水滴状的水痕模糊了血的边缘,将请贴封面上的サスケへ晕染地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