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强的吸金能力再次令纪春山萌生危机感,因为就在这年的圣诞节,钟似薇居然豪迈地甩出一张银行卡:“走,看房子去,我请客。”
纪春山:“……”
她现在觉得澜城很好很好,来这座城市的第六年,她终于想在这里安个家了。
什么都很好很好,只除了一点,关于田苒。
钟似薇始终不肯带纪春山去拜祭田苒。
他认真地问过好几次,在清明节,在端午节,在中秋节,吃饭的时候,坐车的时候,逛街的时候,一本正经地交涉:“似薇,什么时候一起回去看看田阿姨吧?”
钟似薇总是迅速地将脸撇向一边,不说话。
她不说话,他就懂了,大概在她心里,还是有一道坎跨不过。即便做了那么多努力,即便感情这样好,即便他们已经成为彼此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却仍然有一道坎跨不过。
她可以跟他交往,跟他同居,甚至可以答应他的求婚,跟他结为夫妻,一个身上有伤痕的人,也可以过寻常日子。只是伤痕可以被掩埋,却不能被当面揭开。
带纪春山去见田苒,钟似薇做不到,至少目前做不到。可是,她心里还有芥蒂,他又怎么跟她求婚呢?
就这样陷入了死循环。
这年年底,有一件大事在海外留学生圈里沸腾——知名跨国企业纪氏集团创始人纪成锋宣布,他死后,会将名下所有财产无偿捐出,用以第三世界爱心公益扶贫项目。
“几百亿啊,居然找不到继承人,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这是富人避税的方式,别被骗了!”
“这位还真不是为了避税,听说他的独生子快不行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兴许是想给儿子积点阴德吧。”
纪春山默默看着群里的讨论,又默默关掉了聊天框。
春节前夕,钟似薇和秦亦勉一同创建的“看见传媒”
营收正式破亿,这个成绩足以令任何一个创建不足一年的创业公司红眼,在其中占有一点小股份的乔家默卑微吶喊:“似薇,我这辈子能不能坐上私人飞机就全仰仗你了!”
钟似薇:“别仰仗我,你仰仗周周去吧!”
她的志向并不在于买私人飞机,公司成功立足之后,她想做的是一些真正有意义的事。
这天起,“看见传媒”
确定了两个发展新方向,一是放弃赚快钱的思路,在良莠不齐的短剧市场中,做真正杀出重围的精品;二是以剧为依托,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群体,比如正在制作的几部短剧,一部是关于家庭主妇离异再就业的故事;一部是关于山区女孩进入城市站稳脚跟的故事。
没人会在短剧市场上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钟似薇偶尔遭遇工作瓶颈,也会很不安地向纪春山倾诉:“我是不是太傻了,谁会想在这么一片红海里赚慢钱,万一亏个血本无归怎么办?”
纪春山却只说:“去做,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这一年,她一直在以自己想要的方式活着。
做想做的事,爱想爱的人,像安娜一样,自由、勇敢、快乐。
新剧杀青的那场戏地点在篱山,也就是豆豆家背后的那座拥有温泉的大山,那天好多跟钟似薇要好的网红过来捧场献花,其中就包括如月和周周。
大家都感叹这不起眼的大山里,居然有一口这样好的温泉,一条条视频发出去,几乎在一夜之间,这个默默无闻的景区,就刷爆了整个澜城的朋友圈。
“这就是短视频的能量。”
钟似薇感叹道。
“不,这是你的能量,似薇,你一直是个会给身边所有人传递能量的人。”
纪春山却这样说。
豆豆又长高了,会说话了,一口一个叔叔,一口一个阿姨。纪春山将孩子抱了又抱,到底是到年纪了,基因觉醒,想要孩子了,现在看这种人类幼崽,怎么看怎么可爱。
恨不得自己拥有一个。
豆豆妈见他抱着小孩不撒手的模样,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们怎么还没结婚呢?什么时候结婚?都三十了吧,是时候结婚生小孩了。”
什么时候结婚?两人各怀心事地对视一眼,不知道,不确定,再说吧。
“你们怎么还没结婚”
,几乎成了所有朋友的疑问。
贺奕铭问,如月问,庄可欣问,秦亦勉问,连远在巴西的徐霏阳,都在寄来的动植物标本相册里,用钢笔写着一行字:“什么时候能喝上你们的喜酒?”
农历节前最后一天,“卑微打工人”
小宋给老板送来了喜糖,00后的小姑娘,居然也要结婚了。
这一年,身边的所有朋友几乎都在订婚、结婚,令人不禁有一种处于考场的紧张氛围——大家都交卷了,什么时候轮到自己呢?
唯有安娜没有变节,在群里替这对小情侣主持公道:“催什么催,他俩着什么急?我连对象都没有呢!”
可是,过完这一年,已经是他们相识的第十八年了。第十八年,即便是愚公移山、精卫填海,也该有结果了吧。
移山填海
这个年过得格外糟心。
阿呆病了,很严重的肺炎,起初只是小感冒,去诊所打了针拿了药以为没事了,谁知从年初二开始咳嗽,竟然渐渐咳出血来。为此接下来的几天,纪春山和钟似薇都抱着它在医院吊针。
医生说,阿呆正在走向衰老,身体各项机能都在下降,抵抗力不如从前,自愈能力也不如从前,以后各类疾病都会慢慢增加,要尤其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