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受到时代的局限,他和张海楼也就只能猜想这会不会是年份日期之类的,他们那时以为饼干能保存到2135年,一直没舍得吃,觉得还能再等等。
既然我亲口说出自己来自200年后,那饼干上的日期就不是年限,而是生产出售的时间。
比起当初接受张家人长生不老的秘密,张海楼和张海侠似乎对我的来历没有表现出任何疑问,大概是听了太多有关张家的秘密,已经见怪不怪了。
张海楼有自己更关心的问题:“你还要回去吗,那个未来?”
张海侠也看着我。
我有些艰难地点点头:“我的家人和朋友都在那里,不可能留下的。”
张海楼想要挽留,却被张海侠拦了下来,他对他摇摇头,然后看向我:“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我道:“等拿到黛石果,把你的腿治好,就走。”
张海楼不甘道:“那要是治不好呢,你就不走了?”
张海侠却很平静:“海楼,那里有她的家,你不能强迫她留在这个时候。”
张海楼开始后悔自己将我身世的话题引出来了,他宁可相信我是在胡编乱造,但他很清楚我说的句句属实,我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还有我随身携带的东西,以及那些枪,都不是这个时代的工匠能制作出来的。
“算了,这件事先放一边。”
张海楼跟张海侠不一样,他想要的人和物,向来都会得手,可这样一来,之后和我的谈话注定不愉快,眼下还有更棘手的事需要解决,张海楼分得清轻重,于是重新将心思用在汤里有毒的事情上,“既然你在这里认识的人不多,那就想想登船后,除了那个弄蛇的,你还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好好想想,一些不起眼的小事,或许就是关键。”
现在的确不适合讨论我回不回去,汤里的毒不是泻药或者蒙汗药这种下三滥才使用的东西,而是混合毒素,需要专门的提炼技术,对方绝不是普通人。
我道:“会不会是,海上的瘟神?”
张海楼突然乐了:“你怎么觉得是瘟神。”
想着我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肯定是听船上的人谈及,便道,“瘟神干了什么让你觉得他要害你?”
我对他道:“替我领路的水手说,这个瘟神,专杀洋人。”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自己被下毒的理由。
张海楼和张海侠相视一笑:“我们两兄弟这么久了不出面,谣言就变成这幅样子了。”
张海楼一砸舌头,“看来还是得隔三差五露个脸,免得名声被臭。”
“什么意思?”
我惊道,“你们就是瘟神吗?”
张海楼勾了勾我的下巴:“真聪明,我们就是瘟神。”
瘟神这个称号,要看对谁,对跑船的恶人,他们就是害命的瘟神,对本分守纪的华人,他们就是侠客。
南洋档案馆的建立,主要就是针对海上的案件,凡是有关海上的犯罪,张海楼和张海侠向来义不容辞。
在马六甲,海船分两种,一种是像这样的巨轮,票价昂贵,有船警,哪怕是底舱的乘客,也能得到基本的生存保障。
还有一种小型海船被称为棺材船,这种船价格低廉,船身破旧,船上条件极差,是很多没钱的华人不得不选择的一种交通工具。
当时很多人都在这种船上得病而死,或者因斗殴、抢劫、海盗而失踪,船主几乎都做勒索和走私人口的买卖,女人和孩童更是无一例外成为拐卖的目标,各种惨案层出不穷。
直到张海楼和张海侠的出现,这种局面才有所改善。
张海楼他们对于私杀华人的船东和水手都是予以坚决地处死,两人水性极佳,从海中直接上船,杀人之后又跳海而走,来去无踪,如同鬼魅,没人见过他们真实的模样,两人都会戴着面具行事,所以才被称为海上瘟神。
如今这样的小船仍然破旧,但只要不主动招惹船东和水手,大部分乘客还是能顺利到达终点的。
张海楼和张海侠的确杀过洋人,但那都是与船工勾结谋财的人渣,然而瘟神的传说已经时隔多年,现在的人只知道它对华人友善,才以讹传讹变成了我听到的版本。
我看着他们讲述当年刚到马六甲时的少年天真,眼眸里透着怀念的神采,想必对那时的生活,还是很满意的。
奈何张海侠双腿被废,什么都成了泡影。
既然瘟神的传说是个误会,那我就完全想不到还有谁会针对我了,上船的过程非常顺利,我没跟任何人起冲突,就算有谁垂涎美色,也不该直接下毒,更何况这是头等舱。
我对那个弄蛇人有了好奇心,似乎他知道些什么,出于某种目的,是来提醒我的。
张海侠拧着眉头,道:“那就只有一个人。”
张海楼道:“莫云高。”
听到这个名字,我顿时心头一紧,本来觉得莫云高离我很远,根本没想过他会把我盯上:“是那个姓白的女杀手回去告的秘。”
我也很快做出判断。
易容成张海娇的女杀手究竟长什么样子,我们三个都没见过,只知道叫白珠,她当时被张海楼追至南安号就再也没了身影。之后我们占据了张瑞朴的宅邸,期间无任何状况发生,他们也一一审核过宅子里的家仆,没有可疑之处。
更何况,张瑞林也知道了真相,就算有莫云高的暗桩残兵,他作为本家人,也会第一时间揪出来。
想必那个女杀手上了南安号便给莫云高取得了联系,至于用了什么方法,让他能在两个月的时间派人上这艘船作乱,我们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