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又忠于原着的剧情对才貌双绝的陆晏时一见倾心,一整场宴会都有意无意地往陆晏时的身上看去,若是陆晏时抬起头时看到她一眼,她心下立刻小鹿乱撞,连头都要低下去,仿佛多娇羞似的,虽然有些矫揉造作,却带着少女情窦初开一般的可爱,若非沈望舒珠玉在前,定然是会招来许多男子的喜欢的。
沈望舒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想起了《医女皇后》后半本书的剧情。
作为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没有背离原着剧情的人物,虞妙瑛应该会在不久之后发觉陆晏时的心中已有恋慕之人,嫉妒与不甘心像一颗种子一般栽进她的心里,不过短短几月便长成一株淬了毒的藤蔓,将她的心变成了爱恨交织的泥沼。
她为了拆散陆晏时与柳半夏,一边与沈望舒交好,一边去勾引沈星遥,要这兄妹二人为她鞍前马后地拆散这一对苦命鸳鸯,闹出来不少波折,哪怕是在陆晏时登基、杀了沈妄姝这个蠢货,迎娶柳半夏为后之后,虞妙瑛也还要利用自己的家族势力,逼得根基不稳的陆晏时将她纳入后宫为妃,只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杀死柳半夏,将陆晏时的宠爱据为己有。
虞妙瑛的爱痴狂又病态,不论谁来劝解也没用,在故事的最后她被男女主联合铲除,连带着她那了不起的家族也被连根拔起,成了陆晏时与柳半夏忠贞不渝爱情的垫脚石。
沈望舒看着虞妙瑛目不转睛盯着陆晏时的模样,想到她为了争夺陆晏时的宠爱而作出的一切疯狂之举,不知怎的,突然觉得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感到不悦,不知道为何会觉得做这些事情没有意思,只是没来由的有几分愠怒,仿佛自己的东西被贼人惦记上了似的让她心烦意乱,她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理也理不清,又因为喝了杯酒而浑身燥热,干脆就借口要去醒酒,起身离了席。
连头也不回,宛若在逃荒。
醉仙楼的院子虽然比不得沈府那般奢华,却也做的足够精巧:前后两个大院子连在一起,院里种着连绵的树,又在中心有一大湖,风一吹过,湖面便在清冷的月光下泛起银色的涟漪,在湖的中心上还有一座亭,只是上头未悬灯笼,在湖面上黑漆漆的矗立着,好在这院子足够大,便是不往那上头去,也足够沈望舒来醒酒了。
她正在廊下慢悠悠地走着,两只脚像赌气似的故意去踩地砖连接处的缝隙,踩得地面啪啪作响,沈妄姝突然开口问她:“……你是不是在生气呀?”
沈望舒脚都不停地问:“你凭什么说我生气了?”
她说话的语气难得有些不客气,甚至听起来都有些冲了,沈妄姝却也不生气,还接话道:“你心里头翻江倒海的……晃的我脑子疼。”
“哦对,我都忘了你未经我的允许把自己放在我的心上供养了,”
沈望舒砸了砸嘴,觉得踩得有些累了,便自己寻了个栏杆随便靠着坐了,“你们做系统的都好自私啊。”
沈妄姝倒还挺骄傲:“我本来就是自私自利的恶毒女配,嘻嘻。”
她这一句话倒把沈望舒逗笑了。
此时正好有一阵寒风吹来,冷风中夹杂着些南方冬日里特有的湿意、穿过长长的回廊,尽数扑在她的面门上,适时地吹散了她的心头的烦闷,却又留下一缕吹不散的、阴湿又惆怅的思绪盘踞在她的心头上,叫沈望舒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我只是突然觉得,大家的生活都好热闹啊。”
“不管我在哪里生活,都好像一个局外人一样,”
她隐瞒了那些烦闷的情绪中有关于陆晏时的部分,挑着自己能说的向沈妄姝讲了,“在这里认识了这样多的人,又多少交了些朋友,回到自己的世界以后就什么都没了……就是想到这个,让我觉得有些寂寞罢了。”
沈望舒在这本书里认认真真地生活了几个月,又与这样多的人有了交集与连接,即便这个世界只是一个虚构出来的小说世界,可每一日、每一刻都是她的亲身经历,她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又要如何不对这里的人产生感情?
她抬起头来,看着在天上高悬的明月,想起自己过去每一个在月光下挑灯夜读的日子,想起自己一个人苦苦支撑、无一人相伴的每个寂寥的夜晚,在酒精的作祟下酸了鼻尖,闷闷地说了句:“别人将真心交付给了我,我却不能将其认真保管,因此有些难过罢了。”
沈妄姝第一次见她这样难过,登时如临大敌。
她一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又何时去关心过别人的死活?长到这样的年纪也没安慰过人半句,看见沈望舒难过,她简直急的抓耳挠腮,想要开口关心她一句什么,却死活憋不出什么话来,到最后才干巴巴地挤了句:“……你在你们那边应该也有朋友,以后也会有人交付真心给你的,没事。”
沈望舒却没接话。
她要是有朋友就好了,沈望舒想。
可她向来不爱把自己的艰辛当作博取他人同情的工具,更不喜欢将曾经遭受过的苦难一点一点的剖出来给别人看,这让她觉得自己从人变成了摇尾乞怜的流浪狗,卑微地跪在路边祈求每一个过路的人分给自己一些关心与爱,她宁愿梗着脖子去挨饿受冻,宁愿自己一个人在泥潭里挣扎,也不想要这些无足轻重的同情。
风将她的醉意吹的差不多了,沈望舒便站起身来继续往前走去,不想才拐过一个弯,竟然叫她瞧见到了一个熟人。
眼前是一座建在竹林中的四角凉亭,冬日里的竹子依旧生的青翠,交错的竹叶在月光下随风晃动,仿佛积了一身银色的雪,将一座凉亭半遮半掩地盖了起来,而在那亭子里头,正站着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