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谷听完,面不改色地笑说:“编得不错。”
“编?”
枕清歪了下脑袋,“你为何一定要在太学中表现得意志消沉、混混沌沌,是因为你想让家中长辈觉得你是扶不起的阿斗,从而放弃你,那么家中长辈便不得不去找义宁。”
见陈谷不说话,枕清乘胜追击:“至于你要去长安郊外诊治疫病的动机,当然没有包子想的那么简单,可以让你的父亲,甚至是祖父来城郊外解决这场疫病。还有长安城内的那一晚,是你是故意出声的提醒那两人,你害怕我和包启元阻止你的这场行动。”
明明他们三人在暗,那两人在明,明明他们有机会在那晚抓住那两人,可陈谷无端出了声。
枕清无奈道:“你太想要义宁有显赫的名声,太想要他能堂堂正正地回到这个家里,所以你拼命算计布局,只为了让义宁那点名声变得顺利起来。”
陈谷却突然笑了,他的目光平静,没有半点被看穿的害怕,极为自然地反问道:“我为何要这么做,又有什么缘由让我这么做?再说,我又怎么能算到义宁会出城来?”
枕清知道陈谷嘴硬,但没想到这么硬,她眉梢轻轻扬起,犹如势在必得。
“当然是你早在之前就知晓我县主的身份,你利用的我的字迹,利用我的名义,给义宁送了一封信。或者说我在长安郊外,感染了疫病,生命危急。”
“就算如此,那么义宁又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研制出解药?”
“他不能,这不是有你吗?”
枕清笑笑,她当然不会觉得陈谷真的一窍不通,而陈谷远远没有所见的那么单纯。
最后,枕清的声音很平静、很慢,却足以震撼他的心,“你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你觉得亏欠。”
这下,陈谷当真是没有话说了,因为他的心思都已经被枕清摸透了。明明认识没几个月。
他无奈笑笑。
枕清悠悠解释:“其实破绽不是你,是包子。我太了解他了,如果疫病解决了,包子一定会兴奋地告诉我是如何解决,可是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说明这场疫病解决和陈谷和包启元没关系。又或者是有,但是包启元替陈谷瞒着。
陈谷只是静静地望着她,最后轻轻道:“你真厉害。”
自从县主的身份暴露后,枕清也不去太学了。
这件事情也告一段落,可是在长安城内,枕清又掀起来了一阵风声,不少女郎开始夸赞枕清,当然也有人对她嗤之以鼻,觉得违反了太学规定。
这件事自然也传到太后殿下的耳中,太后殿下竟然沉默了,也没有找禹王和枕清的茬。
外边的热闹,枕清置若罔闻。她现在已经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地步,自然也没有多大在意。
秋霖脉脉,草木萧疏。
天渐渐阴沉昏暗,雨滴溅着院外竹梢,更显凄清。
屋内几只烛火影影绰绰,枕清单坐于案前,小厮披着蓑衣,将干干净净的信递到枕清身前。
是商震的来信。
商震在已经离开了雷州,虽说太后殿下法外开恩,免了商震的罪责,让其向西北上,去了距离长安城十万八千里远的定州,但也总比雷州好上许多。
如今天下悍匪极多,群盗人攻烧巩西阙口以东,恰是此时商震所在的位置。
这几日听闻太后殿下的心情极好,不知道是否与此事有关,但意外的是,云流大将军开始担忧起来,分了好几拨下手的人前去支援,又在旁人的建议下,给了巩西阙旁边的郡县一封信。
让人将商震解救出来,务必要保其平安。
信封快马加鞭地送去,枕清也是在禹王口中得知此事情。
她记得应钰离开长安城也有三月,彼时若是不出意外,也已经到了阙口。
于是提笔书写了一份信,跟随着云大将军快马加鞭的信一同送了出去。
枕清知道青黛在应钰的建议下,在长安开了一间镖局,不仅给退下来的捕头侍卫安排了一份能养家糊口的工作,也让应钰的货物更加省心安全。
青黛开得了镖局,并非是她有多大本事,而是应钰一直帮衬着她。镖局的领头人讲的是人面广、关系好,更重要的是有钱有势,叫人不敢去招惹,即使招惹除了事,也摆得平官府,即使被抢,也赔得起银两。
虽然应钰没有好的出身,可应钰的舅舅商震是禹王好友,也是枕清的师父,背靠禹王这棵大树,应钰自身又有独立手段,和黑市掌头人陈琅打上交道,可谓真是黑白两道通吃。
所有都觉得青黛有极其身后的关系,其实一切都是应钰在后面疏通打理,她偶尔招揽下退休的名捕,看下走镖的货量,很多时候都是应钰在一旁提点教她,其他的也可以叫旁人安排。
她们二人早已经没有初见时,在禹王府那般剑拔弩张,她们两人都成了能撑起一片天地的小大人。
应钰接到枕清的信件时,还坐在客栈的位置注意阙口现如今的情况。
这批货物是要送到定州城内,可是去往定州势必要经过阙口,现在那些悍匪跟着南蛮一起胡作非为,搜刮民脂民膏,若是被悍匪看见,定然留不下任何一点。
现在的她也只能按兵不动,静静看着阙口的风向如何。
倘若阙口的风向不好,那么她势必要选择绕远路前行,可彼时的阙口已经被悍匪包围,既出不去,也进不来,像是被围困在里边,叫人抓心挠肝。
这次押送货物的单子极大,利润也极为丰厚,倘若是丢了,不仅坏了他们的名声,日后生意也不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