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蜗牛爬呀?
这点路居然要走二十天?
照这个速度,一来一回差不多要两个多月了,万一哪里再耽搁一点,三个月都未必赶得回来。
栖真满头黑线,转着心思,加之菜不合口,到成了席上吃的最少、最沉默的一个。
待要散席,就见官驿外风尘仆仆进来一人,将马鞭交于马倌,未语先带三分笑,给洛尘和风宿恒行礼。
风宿恒:“怎么才到?”
来人正是戦星流。
“我以为一日时间,你们怎么都到前面和裕关了。我在关口等了半日不见人,只好折回,原来才出皇城。”
洛尘沉下脸,看向身边的风宿恒:“戦公子要和我们一道走?”
风宿恒出了宫,得了轻松,居然抬手勾住洛尘脖子,把人往楼上带,打哈哈道:“星流自来大容就没出过太子殿,趁这次让他跟我出来玩玩。”
洛尘挣了一下没挣脱,只得作罢,压低声音道:“胡闹!不看看此行……”
两人在楼梯拐角转个弯上去了,下面便听不到他们声音。只有风宿恒转身前回了个头,对楼下的戦星流使眼色。
戦星流会意,笑着和栖真招呼。见到几位部像,无论男女,都自来熟得很,只说一路同行,求多关照。
他人帅,笑不离身,彬彬有礼的样子招人爱。九部像们喝了酒都在兴头上,又是年轻人,知道他是太子带回的外来者也不怎么介意,倒比父辈们热情多了。
也不知太子怎么说服他哥的,反正隔日启程时戦星流顺利加入队伍。
柳絮回和栖真同车,一路上嘴巴不停,栖真昨晚没睡好,实在恹恹,趁大部队行了一段路在河边休息时,捏着眉心道:“你真健谈。”
柳絮回递上一盒蜜饯,笑道:“一路看姐姐没精神,怕还在为炼魂祭的事闹心,想着让你分分心。”
栖真吃了一块,道:“那日是我莽撞,到让人见笑。”
柳絮回凑近:“姐姐那日好气魄啊!看得我都移不开眼。”
栖真一颗酸梅差点呛住,接水润口道:“别寒碜我。”
柳絮回拍她背,认真地说:“你明明一身实学,往日总是压抑自己,可明珠岂会蒙尘?你和他们,不一样的。”
说着朝远处正一字排开,往水里扔石头嬉戏的九部像们努了努嘴。
栖真摇头:“我无所求。”
“那日你说大容虽得神明庇佑,却不能放弃自立自强,否则与缩头龟何异?这几日我反复回想,越发觉得在理。”
柳絮回叹了一声:“可没人敢说呀。昨日爹娘入宫送我,我才起个话头,就被我爹骂得狗血淋头。可我爹越骂,我越觉得从他的说法里找不出一句能驳姐姐的话,越发觉得姐姐厉害!不仅想人之不敢想,还有勇气直抒胸臆。”
身边无人,但柳絮回还是左右看了看才继续说:“只不过,爹爹有句话还是有点道理的。他说为何那么多年大容从未有过此类言论?真因大伙儿闭耳聋听?不过枪打出头鸟罢了。早前太子算一个,不过他那时年幼,说的话无人当真,没来得及闯祸便出了大容,若他这些年留在朝中,又不肯收敛,几年下来只怕也是到处树敌。”
“姐姐还记不记得当年陛下为何要私定慕容为太子妃?那一年,太子也是大庭广众和司文辩凶,陛下才想借亲事缓和。毕竟一个是未来储君,一个是九卿魁首,处不好会埋下祸根。而你啊,是太子之后第二个敢跟司文大人叫板的。我爹说,也不知你这番话是司军大人教的,还是太子殿下授意。”
栖真默默听着。
柳絮回道:“什么别和你走得太近?想得美吧!事都过去了,姐姐别忧心,我站你这边的。”
柳絮回确实是个体贴人,不仅在言语上给予安慰,吃饭时更是忙着给栖真夹菜,总想慰她一星半点。
只是她的热情栖真消受不起,一路上饭菜和宫里一样,只要放了盐的都有腥味,她当真一点吃不了偏要硬吃,一张脸快成苦瓜了。
当晚在新的官驿落脚,栖真回房后留条窗缝观察四周,坐等夜深人静。
一个妖里妖气的声音道:“小姑娘,鬼鬼祟祟打什么主意呢?”
另一个直来直去的声音道:“好玩好玩,我最喜欢帮人做坏事了。”
房中除了栖真并无旁人,耳边两声乍响,真的好吓人。
之前在密室,说明书和大砍刀入了她身体,再无踪影,栖真差点都要忘记它们。如今听说明书道:“别看手啦!盯出窟窿也找不到,在你身体里呢。”
栖真问:“前辈什么时候出来?我一点不想两位在我身体里。”
说明书:“原本呢,我和老刀是想找地方凉快去,没想到跟着姑娘你,随时有好戏看。所以我们决定不出来了。”
栖真声音都不对了:“不出来了?”
大砍刀道:“对,不出来。”
栖真道:“你们在我体内听得到声音,看得到一切?”
说明书:“那是自然!”
大砍刀:“也不尽然!”
说明书:“我们想看的就看一点,想听的就听一点,不想看不想听的呢,自然就不看不听啦。”
栖真怒了:“那我不是一点隐私都没了?”
说明书:“隐私?什么东西?哦,姑娘放心,你洗澡时我们绝对没看。”
栖真拍桌子,好像这样就能把两个老家伙拍出来。
大砍刀:“别拍,疼的是你。我俩加起来五百岁,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不知道,我们看你,就是大树下一棵小苗苗,不稀罕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