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有二。
一是闺蜜结婚,她要给人家当伴娘。
二是林美珍在电话里控诉自己前夫要再婚了,那气势汹汹的语气犹如一个审判罪恶的法官。
陈西瑞是最了解自己妈的,跟她爸离婚这么些年,两人都没有再找,在她看来,这种相对静止的状态是彼此约定俗成的规矩。
现在有人要打破规矩,就好比一条破洞百出的牛仔裤,本来缝缝补补还能接着穿,突然来了个裁缝,把补丁全拆了,那股拧巴的体面劲儿一下子就全没了。
回江洲的火车上,隔壁坐着两姑娘,打扮上比较青春,应该是结伴旅行的大学生。
“你说夏安然背后到底是谁啊,这么久了愣是没扒出来,之前都拍到了,结果那新闻爆出没多久就被删了,全网都搜不到。”
另一女生耸了耸肩:“鬼知道。”
“两年时间,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爬成影后,她金主可真舍得砸钱。”
“爬床的‘爬’吧。”
女生哼笑,“她那演技真的没眼看,我现在都懒得刷微博了,就我首页关注的那几个营销号,全在吹她盛世美颜,吐了。”
看来这两人是夏安然的黑粉,人红是非多,招致一些闲言碎语也是必然的,陈西瑞扣上耳机,专心听歌。
将近下午四点到的家,林美珍正在客厅拖地,见她进来,扬起嗓子道:“看着点,别踩着我刚拖的地儿。”
陈西瑞换鞋进屋,讨喜地打哈哈:“给你带了两只烤鸭。”
林美珍板着脸:“不吃。”
“正宗的北市烤鸭,说话都带京腔呢,吃一点吧。”
“都说了不吃,你赶紧去你爸那儿,问问是个什么情况,一大把岁数了也不害臊!”
陈西瑞放下背包就出门了,打了辆车直奔莆陵区的桃花源小区。
三十年房龄的老小区,各家车库的铁皮门上都生了锈斑,楼道口则贴满了减肥瘦身补习培训等小广告,整体感觉灰蒙蒙的,掩盖不住岁月侵袭下的老旧。
陈建桥让她等一会儿,他正在赶回家的路上。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陈西瑞远远看见一男的戴着头盔骑着小电驴,朝她这边窜过来。
等离近了,她兴奋挥手:“爸!”
“我还寻思呢,谁家的仙女走迷路了。”
陈建桥单脚点地稳住车,“走啊,老爸带你去好吃的。”
“就在附近随便吃点吧。”
“我闺女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能随便糊弄呢,海鲜吃不吃?”
中年男人的通病之一就是打肿脸充胖子,陈建桥在国企干会计,挣不了几个钱,自打离婚,每月还要上交五千块的抚养费,就算手里有点闲钱,也不够这么潇洒挥霍的。
“我甲状腺长结节了,吃不了海鲜。”
陈西瑞扯了个谎,“我记得门口就有一家火锅店,要不咱去吃火锅吧,别骑你那小电驴了,走着去。”
牛姐火锅店,此时热气蒸腾,座无虚席。
辣锅沸腾之际,陈西瑞往锅里倒入整盘羔羊卷,不着痕迹地切入正题:“我怎么听我妈说,你跟你一女的爱得死去活来,准备跟人领证结婚啊。”
末了调侃一句,“老房子着火,有点吓人啊。”
陈建桥斟酌了下措辞:“我和你妈当年离婚,我俩说好了,为了孩子的身心健康,只要你一天没成年,我俩就一天不再婚。你看你现在都二十多了……”
“合着我终于不是累赘了。”
陈西瑞从锅里捞出几片裹着红油的羊肉放进各自盘子里,“羊肉好了。”
陈建桥没有动筷,较真地强调:“不是这么个理儿,老爸年纪大了,身边缺个搭伙过日子的人。”
“逗您玩呢,搞这么严肃干嘛,我又不是小学生,行走江湖爱拿家庭美满说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