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笑忙追上他的步子,心下想着这时候夜深人静,无人搅扰,便大起胆子去牵他的手。
孰料夜明岑像是触着了烛火被灼烧了一般,迅速将手放到身前,什么也不说,面上也看不出不悦,加快了步子。
常笑的指尖上留有他的余温,心下惊疑不定,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执意牵住了夜明岑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手心,不顾他反常的表情,嬉皮笑脸道:“师尊的手好暖和!”
说着,将他另一只手也捉过来捧在手心揉搓。
夜明岑轻轻笑着回握住常笑的手,说道:“跟我来。”
二人走到不系舟下的江畔,两岸荻花零落,风中是江水的味道。
夜明岑卖起关子:“你闭上眼,我给你瞧个东西。”
“什么东西啊?这么神秘!”
常笑虽嘴上说着,却也照做闭起眼。
夜明岑无端地紧张起来,浑然不觉呼吸都重了几分,从袖中取出一枚蛊虫,盘在手心的蜈蚣。
他咬破手指,将泪一样的一滴血蘸在常笑的朱砂记上。蛊虫立即“活”
过来似的,张牙舞爪地在他手心里急转逡巡。
常笑立时间感觉心痛如捶,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只听面前的人早已换了声音:“爹,是我,我是蓝烟。”
48金蝉玉叶,坟土铜炉
方才常笑正疑惑,整个冬天里,夜明岑的手都是冰凉的,即使回春,何时那么温暖过?掌心又有新伤的痕迹,还未结痂,他早已猜到是离蓝烟。
可离蓝烟是离凡渊的亲孙女,同宗的妖族,想到这里常笑才放松了警惕,跟她过来。
未曾想她竟口出骇世之言!
常笑紧咬着牙,身体里仿佛有另一个灵魂将他挤占成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片,势要把他碾碎。
常笑抬起头,竭力想要压制住体内那一股可怕的力量:“我知道是你……蓝烟,你在叫谁?”
离蓝烟乍被唤出真名,便也不再遮掩,揭开脸上闷热的假面皮,陡然换回昔日装束。她掌心托起一枚精巧的铜炉,内中盛着陈旧的坟土——自她先父的坟头取来的。
铜炉内毫无动静,她那平静的脸上划过一丝惊疑,并不在意常笑的痛苦,撼着常笑的身体,叫着另一个人的魂:“爹,女儿终于找到你了,你快出来,随我回去!”
吵嚷之际,一只惊蛰的蛙精被吵醒起来。
“住手……”
常笑浑身僵直,口舌也动弹不得,最终噤若寒蝉,浑身如茧缚一般,动弹不得了。
只是七窍逐渐渗出血流,双目紧闭着,血漫漶在他眼睫下方,顺着鼻梁淌下。
深夜里看到这番景象,吓得离蓝烟惊叫一声,双腿发软,整个人如堕冰窟,喘不上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