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始终默不作声,她知道,终有一日,事情会瞒不住,但她不后悔,至少,她的女儿是彭家的掌家人,凭她的胆识和对瓷器的鉴赏,即使被戳破了身份,也有能力抗衡。
彭三叔父也道:“白氏,你怎么不说话,要不是我女儿机灵,我们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你们母女如此奸诈,合该交出窑厂,离开彭家谢罪。”
白氏挺着脊,不冷不淡回道:“我既嫁入彭家,生是彭家的人,死是彭家的鬼,让我离开彭家,凭什么,我既无犯七出,谁也没资格赶我走。”
彭三叔道:“那你们得交出窑厂。”
“窑厂是父亲临终托付,这些年,言之兢兢业业的经营,为何要交出来,再者,父亲没有选择你们管窑厂的事宜,难道不应该想想自己的问题吗?想要就要,天下哪有那么多便宜的事让你们占。”
“白氏……你欺人太甚。”
彭大伯家的长子烂赌,彭家三叔晚来得子,孩子刚满十岁,而且两人对瓷器都不敢兴趣,烧制瓷器可谓是一窍不通,而彭言之在瓷窑这方面颇为精通,当初彭老爷子也是把她当做继承人培养的。
此时,温菡玉和母亲分别赶过来,来到堂中,就瞧见两个舅舅对着白氏劈头盖脸的谩骂。
温菡玉挡在白氏前面道:“大舅舅,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非得吵架才行吗?”
“彭言之是个女子,他骗了我们,骗了大家,她一个女子来当彭家的掌家人,传出去,我们彭家就是淅水笑话,旁人都以为彭家快没人了,此妇歹毒呀。”
温菡玉问:“是谁发现的?”
彭三叔得意道:“是我女儿。”
温菡玉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彭三姑娘低着头不说话,平日里,彭言之待她也不薄,好吃的好玩的也紧着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看她那副样子,想来是心里虚着呢。
彭氏道:“不管男子,还是女子,都是一个身份而已,只要是彭家的孩子就没问题,你们何必在这里咄咄逼人,二哥走的早,嫂嫂和言t之多不容易,你们不帮她就算了,还在这里欺负人,像话吗?我都替你们感到害臊。”
彭大伯问:“莫非四妹早就知道了?”
彭氏正色:“是,我早就知道,也默认此举,只是没有告诉你们而已。”
“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你怎么向着姓白的呢。”
彭氏给了他一记白眼,还好意思说,当初,她从京城回来,没少遭到两哥哥的讥讽,说她赖着娘家不走,彭老爷子提前把家产分了,每人一份,除了白氏,其他的两个嫂嫂想尽办法的压制她。
也因此,他与两个哥哥的关系也渐渐疏远了。
就在这时,彭言之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彭家大表哥,以及他带来讨伐白氏母女的一众人,想来彭言之也是被他们从窑厂叫回来的。
众人纷纷望过去,彭言之走路的姿势和气度,和男子无疑,所以,他们被骗了这么多年。
彭言之先见过长辈,随后说道:“此事,我有错再先,先给各位长辈赔个不是,请你们不要为难母亲,若有什么诉求就跟我说吧。”
彭三叔跳出来说道:“你的错?明明是你母亲的错,怪不得从小就把你与其他孩子隔开呢,还离我们远远的,她筹谋了这么久,就是想占了彭家的家产,如今真相大白,得把所有的东西给我还回来。”
温菡玉道:“家产都是外祖父分好了的,并没有占你们的那份,凭什么要还呀?”
彭家大表哥气势汹汹的说道:“温菡玉,你一个外姓女子,没你说话的份,那凉快哪里呆着去。”
“我……”
“外姓女子又如何?怎么就不能说话了。”
一道凛然的声音从厅堂的门口传过来,众人转身看去,瞧此人面生,皆有些困惑,但看着他身上的官服,不难猜出,是淅水的哪位大人。
“不知您是哪位大人?”
彭大表哥道。
“本官是陛下钦赐的督瓷官,也是阿玉的夫君,听说,你们彭家在这里聚众闹事,欺负孤儿寡母。”
听到督瓷官,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他们只知道温菡玉在京城成婚了,嫁给了一个当官的,原来是新上任的督瓷官。
既然是温菡玉的夫君,大家都认真打量起来,都想看看温菡玉嫁给怎样一个人,乍一看,样貌是无可挑剔的。
彭大伯道:“既然是督瓷大人,就请上坐吧。”
楚越环视一周说道:“方才是谁说我夫人没有说话的份?”
彭家表哥道:“是表妹的话实在太难听,再者,她都出嫁了,怎么能掺和外祖家的家务事,只是说她两句而已。”
楚越寻了一张椅子坐下:“今日,我还就要掺和了,我和夫人一起掺和。”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有些茫然。
白氏道:“楚大人,今日之事因我而起,若不是因为言之没了父亲,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我不是为了家产,这其中也是有原因的。”
楚越:“但讲无妨。”
说到这里,白氏眼眶泛起泪光:“我怀言之那会,听到大嫂和旁人说,若是生下女儿,就想办法把我赶出府去,我失去了夫君,就失去了依靠,做出此等决策,也是无可奈何。”
彭大伯有些挂不住脸面,他的妻子什么样的为人,他也十分清楚,想必白氏没有说谎。
但如今的白氏母女不一样,经营田庄和窑厂,赚取了不少银子,比他们还富足。
彭三叔道:“家产暂且不提,那窑厂呢,怎么能交到女子的手中,这不合规矩呀,把这窑厂交出来,此事,我们就原谅他们母女,否则,我就告到知府大人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