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平日里端正,但在温程旭面前,惯会放低姿态,温柔小意的模样即使做错了事,让人不忍心责备。
罗儿先前的行径温程旭自然清楚,一来他无暇顾及,二来也未放在心上,却没想到许氏因这事把余嬷嬷的管家权给收回去了。
“爷,是我做的不好,没能管好后宅之事,还让你跟着烦忧。”
对于余嬷嬷,温程旭心里其实挺复杂的,她是继母身边的人,幼时对他照顾有加,但若说忠心,她只对继母忠心,小薛氏把自己忠心的奴仆留下来,无非是留下继续看家罢了。
她的妻子虽然出身的门户不高,但心里却一直都在这个家里,不用仔细掂量,他也明白该向着谁了。
见许氏低垂着眉眼,温程旭道:“你没有不好,让我出去看看。”
终于见温程旭出来了,余嬷嬷没有方才的嚣张气焰,方才金棋告诉他,温程旭差一点被关进了牢里,心情糟透了,这个节骨眼上说事等于往枪口上撞。
这会余嬷嬷也是一阵后怕,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温程旭出了事,她也好不了,但人已经出来了,她不能说什t么事也没有吧,见人下了台阶时顿时心生一计,拿起帕子,掩面来到温程旭的身边,握着温程旭的手问:“哥儿,老奴听说你在宫里受了委屈了?”
说完这些话,余嬷嬷脸上的眼泪真的落了下来,她低头擦拭着眼泪,继续关心道:“没有受什么伤吧?好端端的,怎么就被人……”
余嬷嬷没有说下去,因为金棋只说了一句爷今日不高兴,在宫里遇到些不好的事情,望她不要在这个时候给人添堵,具体的事情金棋还未来得及说,她还不知道,所以,剩下的话就不知怎么说下去,只能用哭泣掩盖。
温程旭温声道:“嬷嬷,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余嬷嬷伏在温程旭肩膀继续哭泣:“太太走到时候,就叫我照看好你,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跟她交代呢,你不知道,太太虽然不在温家,却时时刻刻担心你是否吃的好,睡的好,每每回信,三两句话离不开哥儿呀。”
许氏站在身后,被这老刁奴气红了脸,竟然用起了苦肉计,真该去让她戏班子唱戏曲:“嬷嬷,爷吉人自有天相,遇到什么事都会逢凶化吉的,您哭什么呀,怪不吉利的。”
余嬷嬷止住了哭声,颇有些无地自容。
她当真是小瞧了许氏,以前小薛氏在的时候,她可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主母说什么就是什么,就是见了她,也是客客气气的,原以为真是个懂事听话的,原来一切都是装的。
可温程旭在这里,她不好说什么,摆出一番奴仆的态度:“一时激动,并不想给哥儿添堵。”
温程旭道:“嬷嬷,有什么事,明日再聊,今日当真是很累。”
余嬷嬷点了点头,又瞥了一眼许氏,不甘心的离去了。
晚间,温程旭一直都在梦魇,他梦到了自己的母亲,模糊着一张脸,在水里拼命喊救命。
母亲落水而亡,当时并不在场,但脑海里总会想象母亲落水的场面,久而久之,就刻进了脑子里。
这不是他第一次梦到了,很快就平复了心绪。
翌日,温程旭没有回户部,陛下罚他在家里反省,还要呈上一份自劾书。
一大早,就独自在书房里坐着,一坐就是半个时辰。
此时,余嬷嬷领着青冬来到前院书房内,青冬端着一个小案子,亦步亦趋的跟在余嬷嬷的后面,余嬷嬷亲自把这碗粥放在温程旭面前,说他幼时最爱喝这些,希望用一些温馨儿时回忆打动一下温程旭。
温程旭让余嬷嬷坐下来,问道:“昨日的事,文湘都跟我说了,是她做的有些欠妥,你也知道,她这个人一贯喜欢拈酸吃醋,否则,前院也不会一个丫鬟都没有,您老别跟她计较。”
“哥儿,你岁数也不小了,身边就一个女儿,守孝期已经过去大半年了,是该抓紧一些,为温家多多开枝散叶。”
温程旭最烦后宅这些琐事,声音也不由的拔高了些:“嬷嬷,我明白,可开枝散叶是我和文湘的事,这辈子,我都不打算纳妾,母亲最恨的就是父亲纳了姨太太,一辈子磋磨,可到了我这里,怎么就非得纳妾不可?”
余嬷嬷一阵沉默,无奈认命的点了点头:“往后,老婆子不会再管了,只是我是个闲不住的,你们让我在后院享清福,实在是难以消瘦,再者,怎么能让姑娘管呢。”
“为何不能?”
温程旭反问道,她不喜欢温菡玉,但她的确为家里做了不少事,这些他都是知道的,再者,许氏可不是真的让温菡玉管家,这点他还是看的明白的,这只是暂时的迂回之术,今早许氏也说了,温菡玉可以帮衬到她,一切都是暂时的。
这个家到底该许氏接手了,可偏偏他这位继母总以不放心为由,只给许氏一点人事上的权利,如今她不在温府,依旧想掌控一切,他和许氏可不是傀儡,什么都由人摆布。
余嬷嬷有些慌乱,头一回见温程旭这么偏袒自家妹妹,为了让兄妹关系不睦,她想尽了伎俩,如今觉得前些日子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了。
“哥儿呀,你怎么就不清楚呢,太太曾找人算过,说彭姨娘和她的女儿都是天煞孤星,克亲人的呀,否则,咱们老爷也不会早早的离去呀!”
温程旭面色太凝重起来:“嬷嬷,这等话休要再说了。”
“哥儿在官署,自然不会知道和后宅的事,自从姑娘回来,咱这温府就没太平过,以往咱们温府哪有那么多糟心的事发生?如今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来……不也影响到你的官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