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谁让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好。不然你也去学学医术,这样我就不用去问别人了。”
阎百川这人越理他便越来劲,锦游兜个圈子,他反倒接不上话,干脆一笑:“我要是会医术,先给你把把脉,看看这刺人的本事何时学的?”
锦游抱臂而立,修长的手指搭在金红色的锦袍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点着:“不劳烦你费心,你还是先治治自己的酒鬼病吧。若是银钱不够用了,我就把你抵给掌柜的去刷酒坛子。你力气大,说不定还能赚点回来,划算。”
阎百川摇头叹气:“你这是让我卖艺又卖身,还打算只给我卖力的钱。你什么时候去找齐黄,我也有事想打听。”
锦游心里疑惑,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齐兄的比试在明日下午,但明日你我都要上场,如果涉及到修士,还是早问些妥当,不如今日下午?”
阎百川想法与锦游相同,趁早不趁晚,问清楚情况心里也好有个底,能够早做防备:“那就这样定了。凌云,赢闯你们两个下午准备继续观赛?”
凌云本来是这样打算的,但看了沙夷的对战之后改了想法:“刚才沙夷一口一个‘你们正派修士’,我怀疑这次神兵榜,像螣蛇谷这样混进来的门派应当还有。若他们对正派修士都持有同样的偏见,恐怕……”
赢闯少见地皱起眉头,不确定地问:“沙夷那样打架不对吗?”
锦游思索片刻,试图和赢闯解释:“倒也谈不上对不对,只是正派修士对招通常讲究光明磊落,留有余地。毕竟比试而已,并非生死攸关之时,没有。必要下死手。”
赢闯还是不太理解:“可是打蛇还要打七寸,换成蛇的话,应该也是打对手的七寸吧。好像也不对,人没有七寸。”
锦游心头灵光一闪:“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赢闯指着自己:“我吗?我说蛇要打人的话,当然要打人的七寸啊。”
锦游明白了其中关窍,看向阎百川的眼神中带着笃定:“你说,沙夷会不会是蛇族?不,这个说法不太准确。”
阎百川默契地接过锦游的话:“应该说,整个螣蛇谷都不是人族?”
锦游将那枚银针重新拿出来把玩,饶有兴味地说:“沙夷下手这么重,看来我们有必要好好了解一下这紫衣门派了。”
齐黄擅医治兽类,应当少不了与驭兽的门派打交道,问他最合适不过。
锦游和阎百川找上齐黄的时候,齐黄正抱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小豹子,正是当初青鸾宗弟子脚边那只,只不过看起来比原先更糟糕。齐黄将熬好的药汁喂进豹子嘴里,豹子神情恹恹地喝下药汁,一双竖瞳警惕的看着二人。
齐黄安抚地摸了摸豹子头顶,将它放在一旁软榻上,问二人:“二位前来所为何事?”
锦游拿出沙夷的那根银针递给齐黄,大概讲了上午试剑峰螣蛇谷与沙夷之事:“这根银针应当被淬了毒,我二人不修医术,看不出来为何种毒,只好拿来请齐兄一观。”
齐黄接过银针观察片刻,将其置入齐黄手边的竹筒中,看着竹筒中的水变了颜色。齐黄伸手取了一些用手指捻开,辨认出了其中几味药材:“忘忧草,蛇齿苋,赤铃果,皆为南方密林中生长的草药。这三种草药若是单独入药,皆可凝神静气,抚人心智,但若混在一起则会麻痹知觉,使人气血两虚惊厥盗汗。”
阎百川和锦游对视一眼,齐黄所述症状与紫衣修士的情形一一对上,仿若在现场一般。齐黄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枚赤铃果递给二人,若有所思地说到:“其中一味赤铃果,形似金铃,通身赤红,若是在下未记错,应当只有螣蛇谷附近才有,且因蛇类喜食,采摘颇有些麻烦。”
衣服上的蛇纹,螣蛇谷,赤铃果,任谁说三者毫无关系锦游都不会相信半分。锦游心里的猜测被证实大半,想起那个紫衣修士,锦游又问到:“齐兄可知哪些宗门喜穿紫色服饰?”
齐黄低头看着竹筒中的银针,似乎知道了为什么锦游和阎百川会来找自己:“喜穿紫色服饰的宗门不少,但若是和眼前情形相关的,大概只有那一家,百兽门。”
齐黄面露难色,神情中似有不忍:“青鸾宗行事作风,想必二位先前已经见着了。而百兽门比起青鸾宗,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在下曾听闻,百兽门门主曾经想收服一只灵兽,但灵兽拼死抵抗,百兽门门主一怒之下竟将一族屠戮殆尽。”
说到这里,齐黄叹了口气,他最是见不得有人如此对待兽类,何况还是如此残忍的手段。
锦游听闻这事,总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此时耳边却突然响起了阎百川的声音:“你说的,该不会是六棱雪境的寒霜银狼一族吧?”
齐黄有些惊讶:“严兄竟也知晓此事?”
阎百川一笑:“当然知道,要不是狄佑雄跑得快,他留下的可就不止一只手臂了,而是他的命。”
齐黄忽然退后两步,手持银针警惕地看着阎百川和锦游:“二位究竟是何身份?”
狄佑雄作为百兽门门主,在六棱雪境失利断了右臂的事人尽皆知。但这故事里的主角除了狄佑雄就只有一位,那就是阎百川。传闻阎百川恨鬼入骨,身边却总伴着一个容貌昳丽的男鬼。若他们此行做了伪装,那眼前二人的身份就可想而知了。
锦游不满地瞪了阎百川一眼,阎百川却有些不以为意。他的涤尘被人称为魔刀、变成什么神兵榜的奖品就已经很让他看不过眼了,如今他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还要伪装,那群修士凭什么!要不是看在裴无极的面子上,怕给他惹来麻烦,阎百川早就卸下伪装变回原来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