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见三位老师都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便正了正神色,认真道。
“首先,经历过校园霸凌的女学生会轻易跟着学长去陌生偏僻的公寓吗,进去之后还不开灯,而且女学生心理活动完全没有害怕,甚至有种……诡异的喜悦,我个人感觉是这样,这种角色不是极端恋爱脑就是作者埋了伏笔。”
“按照学长的人设,这是一个天生情感感知缺陷的坏种,这样的坏种却在学校里有非常好的名声,这种名声不仅是源于出色的外表,肯定还有他刻意的经营……他一定很会伪装,这种伪装是他自己学会的还是有人教他的,先暂且不论。”
男生微微眯眼,手不自觉抵在下巴边缘,这个姿势放在现实里有些中二,但他做出来却莫名的不违和。
“可他却决定向已经和他扯上关系的女学生下手,学校很多同学都知道女学生暗恋他,且他们过去关系其实还算不错。他这时候主动带着女学生去偏僻的公寓,如果女学生出事,他肯定逃不开嫌疑,与凶杀案扯上关系,学校里的风言风语会传成什么样?怎么,他不装了吗?为什么突然就不装了?”
“如果学长要谋杀一个人,肯定会提前做好计划,而不是这么漏洞百出地动手,所以大概率是临时起意?可女学生又没得罪他,他哪里来的这个‘意’?”
江漱阳:“您看,到这里,杀人手法不符合角色人设,杀人动机又是缺失的,这些不够组成一件完整的凶杀案。”
“结合先前女学生人设矛盾,我大胆假设一下,女学生的确和人有仇,但这个有仇的人不是学长本人,而是和学长有深厚联系的人。”
“剧本中对学长的心理描写可以看出,学长本人对女学生是没有恨意——甚至是没有感情的,我倾向于认为他约女学生之前也不知道‘某人’要的是女学生的命,甚至女学生的告白肯定也是出乎意料的,所以整个计划才如此不缜密,那么支撑他做出临时杀人行为的只能是书房里存在的计划外的东西了。”
何信握着资料的手不自觉攥紧,资料上来自江漱阳的笔迹清晰工整,但他却看得眼睛有些花。
这小子可以啊!他是怎么把剧本里警察对学长的怀疑给推测出来的?
剧本后期学长自首的剧情里,所有人都以为案件画上句号,只有作为男主的警察队长觉得不对劲,也是这位队长率先提出“学长有共犯”
这个猜测。
或许江漱阳的解释还存在些许漏洞,但归根结底人家又不知道更多剧情,掌握的线索比剧本中的警察都少得多,能够通过单纯的直觉和分析就脑补出这么多东西……这小子会不会更适合做编剧?
哎,也不对,刚刚他的表演也不错,虽然技巧还很青涩,但那个表演的劲,还有角色的张力都传达给观众了,谁要是质疑这小子的天赋,何信就跟谁急!
想着想着,何信还有点酸溜溜的,他最开始看妻子的剧本时还吐槽剧情转折看得人脑壳痛,被妻子好一顿嘲笑人老了脑子都转不动了,眼前这小年轻怎么就和妻子心有灵犀起来了?
“咳咳。”
何信清了清嗓子,和蔼地笑笑,“可以可以,你这小孩,很不错!”
他握着笔,笔头在桌上轻轻敲打着:“这个书房里呢,确实有东西,可以给你剧透一下,是个布娃娃,这玩意就是学长和你口中的‘某人’之间的信物。”
布娃娃也是一类经典的悬疑恐怖元素了,剧本里这只还是沾了几档命案的娃娃。
江漱阳松了口气,总算过关了,再问别的他就真不记得了。
一旁没这么说过话的苏昭老师突然问:“漱阳,我有点好奇,你没接触过表演,今天怎么能根据一段文字演出一个画面?”
本来她想问没有表演经历怎么这么放得开,但看这男生一进来就自然随意的松弛感,行为举止也始终坦坦荡荡,瞧不出一丝扭捏和不自在,估计是天生性格就放得开吧。
何信在旁边听到这个疑问,悄悄撇嘴,心里嘀咕:“天才就是这样,这有啥好问的,人家就是会演能咋办。”
这辈子他遇到的能够不经训练就把眼神戏发挥到这个地步的演员,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江漱阳微愣,有些不好意思:“我平时看动漫看得挺多,然后也会自己画……所以想象力比较丰富?”
苏昭也愣了:“看动漫还有这功能?”
江漱阳想了想,点头。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专业画师的想象力,他搞过文字设也画过本子,年纪轻轻阅尽千帆,看着文字想象画面什么的不是基操吗?
季蓝英也帮着解释:“可能是因为漱阳的外在条件好,演员脸有加成,几位老师不觉得这孩子眼睛长得格外好吗?”
何信嘀咕:“他可不只有眼睛长得好。”
季蓝英挑眉:“我也只是谦虚一下。”
程助理默默整理桌上的资料,心想:“哪里是谦虚,明明是来炫耀的吧……”
三位老师依次提出了想考核的部分,江漱阳也一一作答了。
测评结果需要老师们私下讨论一段时间,之后会另外通知,但有点眼力的都看得出来江漱阳测评表现的优秀,那么签约也必然是早晚的事了。
程助理想了解的问题和表演没多大关系,主要是关于江漱阳个人的,像是“单身吗”
“学习成绩怎么样”
“在学校和别人关系怎么样”
“父母支持你做演员吗”
之类的。
江漱阳说着说着都困了。
程助理一丝不茍地在表格上写写画画:“可以问一下,漱阳为什么会打耳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