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很多话想说,但眼下不合适,她们必须快点离开,找到人群。
总归,她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
季皆宜轻轻“嗯”
一声,无力地伸出一只胳膊,圈住迟文瑾的肩,刻意往靠脖颈的位置缩了缩,避开撞门的淤伤,尔后软软地倚在她怀里,借力行走。
啪嗒一声,房间里的灯被关上,强光手电的光从门口刺进来。
赵德秀戴着口罩慢悠悠走进来,反手把门合上,他饶有兴致地晃晃手电,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两位的情谊真是让人感动啊。”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听起来像是咬牙切齿的咒骂。
“真是巧了,我和我哥的感情,也和两位一样好。”
他沙着嗓子,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
赵德秀把手电的强度调弱了一档,摘了口罩,露出完整的一张脸,阴鸷狠厉,口罩原先遮着的地方,有一条长长的疤,横贯整个左脸。他脸部的肌肉在抽动,那条疤像是活过来的蜈蚣在脸上爬。
弱一档的光很容易适应,季皆宜眯着眼睛终于能看清面前这个人。
这样的举动目的性很明确,季皆宜和迟文瑾很快意识到,他就是故意给她们看这张脸的。
于是默不作声,等着他继续说,能拖延时间总归对她们有好处。
赵德秀拿手指拂过疤痕,像是对待亲密的爱人:“小时候,只有哥哥对我好,我发过誓,会永远守着他,这条疤,是功勋章。”
这样的人是疯子,远比想象中更危险。
迟文瑾理智地做出判断,她深深看一眼季皆宜,毫不犹豫,又做了个极不理智的决定。
她今晚真的很害怕,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无外乎一起死。可现在,她又改主意了,她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让季皆宜死。
迟文瑾想了想,她没有太阳本来就会死,可太阳没了她,依然能带给这个世界温暖。
真虚伪,迟文瑾自嘲地扯扯嘴角,对自己坦白:抛开所有理由不谈,她就是想让季皆宜活着,且永远记住她、爱着她,哪怕代价是迟文瑾这个人的消亡。
她又想,其实她和赵德秀是一种人,疯子。
赵德秀又冷笑一声:“但是你们,把我哥哥从我身边夺走了。”
“惩罚他的是法律,不是我们。”
季皆宜努力撑起身体,挺得笔直,“你知道他这么多年,伤害了多少女孩吗?”
“能被我哥哥看上,是她们的荣幸。”
季皆宜嗤笑一声,她先是拿眼尾扫一眼迟文瑾,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等会躲开点。
而后对赵德秀说:“照你的逻辑,你哥能被法律惩罚,也是他的荣幸。”
她挑唇,半笑不笑地讽刺:“国家都愿意给他这种恶臭的人提供食宿了,难道不是一种荣幸吗,你们得学会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