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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麦冬说:“这事儿是你爸的错，要承担也是你们三个一块儿承担。我能拿出来的也就最多十万块钱，小鱼你还要读书，能拿多少就拿多少，你必须要保障自己最基本的生活条件。你爸那儿怕是最多只能拿出来一万。剩下的钱，无论如何都得让你哥出，你懂不懂？”

小鱼觉得麦冬的表情严肃得吓人。

“哥也没钱……他刚结婚就一直往家里拿钱，影响不好。”

小鱼犹豫说。

“那你不怕被人家上门写血书？不怕被起诉告到法院？你读书不怕被别人指着鼻子骂杀人犯的儿子？”

麦冬咳得喉咙痒，说话却越来越大声。

小鱼替麦冬拍后背，他闻着麦冬身上的酒精和药膏的味道，只觉得安心。

小鱼说:“我再想想办法，你早点睡，不要操心这些。我爸糊涂，他犯的糊涂事儿，再怎么也烧不到你身上。你不要愁坏了自己的身体。”

麦冬靠着小鱼的胳膊，闭上眼休息。小鱼大气不敢喘。麦冬说:“你这话真让我寒心。”

小鱼愣得像跟呆木头，他不懂麦冬为什么生气。

麦冬说:“你说得我好像是个外人，只需要袖手旁观这场灾祸就好了。”

小鱼眼神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流转，他笑着说:“可是麦冬啊，你已经不是我哥的男朋友了，你在我家，可不就是个外人。”

麦冬打着很轻地鼾，好像睡着了。小鱼打横抱起麦冬，去麦冬的卧室。麦冬睡得很沉，小鱼也脱鞋上床。他挨着麦冬，眼睛一直瞧着麦冬的脸。

小鱼脸红了，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热。于是他忍不住身上摸了麦冬的嘴唇。很软。

他收回手，关了床头灯。他知道麦冬没有睡着，所以他什么都不敢做。

小鱼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他看着麦冬，就忍不住靠近麦冬，想要从麦冬这里索求更多。

“麦冬，你真不喜欢我哥了？”

小鱼问。

麦冬伸手给小鱼盖了被子，床单窸窣发出声响。麦冬说:“嗯，不喜欢了。”

两个人这晚上就再也没说话。

任杰为了要钱，和媳妇儿大吵了一架。最后任杰给了麦冬二十万，并且表示，以后家里的事儿都不要再找他了。

麦冬点头，要了那二十万。麦冬手里就三十三万出头，其中有两万是小鱼的奖学金和兼职赚的钱。五十万是两家人商量好的数额，再不能变了。

麦冬接了更多的活儿，每天早出晚归。他又接了个大单子，他在雇主家里打扫时，遇到了陈浩。陈浩是孙文杰的好哥们儿，不过麦冬不知道。

麦冬拿着帕子擦流理台，他有点发呆，在想着自己要是拿不出这个钱，小鱼该怎么生活。陈浩跟人在客厅说话。俩二十岁出头的小年轻开了瓶酒，碰杯。陈浩说:“孙文杰玩的那只股票，怕是赚了得有四十多万。”

另外一个人说:“何止啊，他还买了期货，加了杠杆。别人都看跌，就他看涨。还真给他小子赌对了。要是我，我真没他这么大胆。”

陈浩朝厨房看了眼，不紧不慢地晃着手里的红酒杯，他说:“几十上百万在孙文杰看来就跟玩儿一样，就算他全输了，他也不心疼，你说他能不胆子大吗？他根本没在怕的。”

麦冬根本不知道，他今天接的这个单子，以及陈浩他们在外头说的话，都是孙文杰有意安排的。

孙文杰对麦冬而言，无异于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这天麦冬早早地干完活儿下班，他犹豫许久，挣扎了很多次，坐在公交车上，他哭了一次。他还没吃晚饭，于是提早在嘉禾广场那站下车。

麦冬买了面包，恰好广场有鸽子。灰色鸽子停在他身边，麦冬坐在喷泉旁的长椅上，他掐了点面包喂碎给鸽子。

麦冬还是掏出手机给孙文杰打了电话。

孙文杰问他有什么事儿，麦冬张了几次嘴，都没把话完整地说出来。

孙文杰很有耐心地等。

麦冬说:“小杰，我最近出了点事儿，需要十七万。我能不能向你借点，我可以打欠条立字据。”

麦冬没有说任丰年犯事儿的经过。他仔细地想过，孙文杰是小鱼的同学，如果他给孙文杰解释了，那么孙文杰打死人的事儿就有可能在学校传播。小鱼要读书，麦冬不想这件事牵连小鱼。

孙文杰并没有说同意或者反对，他说:“麦冬哥你最近怎么忽然需要这么大一笔钱？”

麦冬说:“我打了个人，出了点事儿，要赔钱。”

麦冬听见电话那头好像有笑声，还不止是一个人的笑声。

麦冬心里沉了沉:“你要是不愿意，我也能理解。这事儿我自己想办法解决，你就当我没提过这事儿。”

孙文杰无奈说:“我可没说我不答应。”

麦冬露出喜悦的表情。

孙文杰说:“但我有条件。”

麦冬紧张了起来。

孙文杰说:“哥，我在蓝港会所，你过来一趟吧，我们当面聊。”

孙文杰挂了电话，微信给麦冬发了一个定位。麦冬用地图导航了一下，从嘉禾广场走过去，也就十分钟的距离。

鸽子还想吃面包，它跳到麦冬的手边，等着麦冬喂它。麦冬把剩下的面包都撕给鸽子吃了，他自己根本没吃多少。可麦冬不饿。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他要少和孙文杰接触。可求助孙文杰是他眼下唯一能想到的法子。他根本没有什么亲人朋友，借不到钱。家里的固定资产别说抵给银行借钱，就连地下高利贷也未必瞧得上他和任家的那点儿田地房子。

何况地根本不是他的，他只有使用权。房子是任丰年的，就是要了任丰年的命，任丰年也不肯卖，说房子是自己的根，说什么都要守着自己的根。麦冬真想给他一巴掌，出事儿前怎么没想着守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