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画的?”
苏乔一时错愕,仔细想着接下来如何圆刚刚编出来的故事,清清嗓子小声道:“看您也是懂行的,不瞒您说,我那远方姨娘,她是——”
老板抬起头:“都是皇家的人才有这玉钗,这位小兄弟,看着不像是皇家的人。”
“我不是皇家的可我姨……”
苏乔说着说着貌似痛心地一拍脑门,叹息道:“哎呀,还是让您看出来了,不瞒您说,其实是有个小子赌钱都输了,全身就剩这东西,说是值一千两银子,我这不拿过来请您瞧瞧么?”
“不知是哪家公子?”
“我若是说了,老板您也别往外说,要真有什么问题,我回头就把这钗子送回去,本来就亏了我几千两!万一——万一再因为这玩意儿丢了脑袋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老板没说话,斜斜瞥了他一眼。
他于是凑过去,小声说:“那公子姓张,叫什么名字不是很清楚,我就管他叫张二,他说他爹是永洛做布匹生意的,他二娘是什么名门望族,也不知是真是假。”
老板听了脸色一变,从柜台后面扫出来二话没说就将两人往外赶:“我不知道你说那是谁,走走走我这儿只卖不当,赶紧走!”
“哎老板!刚刚不还说得挺好的么——那老板您倒是给我估个价啊!”
老板将苏乔推了一把,把他推撞在白君琰身上,又道:“我不知道!你们走吧!”
苏乔回头和白君琰对视,而后狡黠地笑了笑,装模作样地高声道:“老板您怎么这样儿呢!方才说认识,这会儿又说不认识了,唉,看来我真是闷声吃大亏了,得了个破烂玩意儿卖也卖不出去。”
这一句嚷嚷完,他再把戏做足,长长叹息一声,才拽着白君琰的手臂离开了珠宝铺子。
两人走回去很远,白君琰回头看确认没什么异样,才低声问:“这玉钗有问题?”
“你其实是想问我,刚刚不还说要卖了它,怎么这会儿又闹这么一出?”
苏乔笑道。
白君琰沉默,不置可否。
“我若是要卖,直接去当铺不就得了。”
苏乔嗤笑一声,把玉钗收回了袖中。他微微偏过头看一眼身后,往白君琰那边靠了靠,轻声说:“我就是想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到处都是——别回头,跟我走。”
白君琰也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他正要回头,却被苏乔一把抓了手臂,“这是繁江城最好的珠宝铺子,这俩人从我们进门就守着了,你猜他们是不是冲这玩意儿来的?”
两人挨得极近,肩并肩地朝前走着。这一走,苏乔直接将身后跟着的人带去了城郊。到了风雨茶楼后面的汤池边的林子里,他看四下没什么人,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你们俩一点武功都不会,还想学人跟踪?不怕我把你们杀了?”
话音刚落,躲在树后的两人便一前一后慢慢走了出来。
宋晴初还是那身粉色的衣裳,她边上的年轻男子换了件霁色的衣服,一手身前半握拳头,另一手背在身后,挺拔地站着,气质很是出众。
苏乔把玉钗拿在手里颠了颠,说:“是想要这个?”
“少侠昨日救了我兄妹二人,在此谢过。在下宋瑜曦,京城人士。”
宋瑜曦抱拳行了个礼,打量过眼前两人又道:“请教二位少侠,如何称呼?”
苏乔一步上前,笑道:“好说,路过顺手而已。我嘛……我叫谢榭,这位是我师兄,客棋。”
谢榭和客棋,看来是重出江湖了。
白君琰一言不发地站着,微微颔首,老老实实又当起了“客棋师兄”
。
“谢少侠,客少侠,一路跟随至此,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只是少侠手里的那玉钗……”
苏乔抱着手臂,一撇嘴挑眉道:“真是冲它来的?”
宋瑜曦立刻辩解道:“并非如此——不过……只不过这玉钗和家母的很像,前些日子妹妹淘气将玉钗拿出去玩,不知遗失在何处……”
“哦?怀疑是我捡到了不还?”
苏乔饶有兴致地细细打量眉眼相似的兄妹俩,扬手一抛,手中玉钗划出一道弧线飞向宋瑜曦。
宋瑜曦匆忙上前一步接住,他拍拍手又道:“反正是捡的还给你便还给你了。”
白君琰上前,被他抬手一拦,又退回了原地。
“好好看看是不是令堂的玉钗,若是的话赶紧给老人家还回去,这样名贵的钗子给别人捡到可就难办了,令妹以后还是莫要淘气了。”
“多谢二位。”
宋瑜曦那些玉钗仔细看,片刻又抬头问道:“不知公子是在何处拾到这玉钗的?”
“这个嘛……”
苏乔与白君琰对视过后,唇角一弯计上心头,笑道:“这下面有个潭,想来是被周围的猴子啊鸟啊什么的叼了过去,问这个干嘛?”
宋瑜曦脸色微变,马上又沉着应他:“只是问问,小妹遗失后我们找了周围许多地方都没找到,今日却在街上看到二位公子拿着,有些好奇罢了。”
苏乔假意叹息:“看来还是觉得我在扯谎骗人了。”
“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公子,在下绝无此意,失而复得本是幸事,又怎会恶意揣测公子,无论如何也要多谢公子归还玉钗。”
宋瑜曦讲起话来有礼有节滴水不漏,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句也没说,苏乔想多问几句也找不到由头,只好点点头道一声“罢了”
。
他拍拍白君琰的肩,转身道:“既是如此,那我师兄弟二人就此别过。”
宋瑜曦与白君琰对视回礼,后者在前者注视下跟着苏乔转了身,若无其事地往城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