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打球、电玩。”
少年懒洋洋地翘着椅子,手枕在脑后。
叶哲霖说好,放假去物色礼物。“来来,给你看个大宝贝,我养的蜗牛。”
他把一个小型的透明玻璃瓶献宝似的拿出来,在谌降眼前晃,“我抓的小宠物,可有意思了。”
宋惊晚也瞟了两眼,那小蜗牛扒在瓶壁上,一点儿也不恶心不恐怖。她环顾一圈教室,才发觉其实有好多同学都在班里养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杨斯杰在课桌里掏了个洞养豌豆苗;后排窗边的金鱼缸里有钟婷婷的两尾金鱼;还有齐旻,他养了只小仓鼠,但很少带来教室。
“我也想养”
女孩忍不住嘟囔。
蜗牛金鱼小乌龟都行,它们都好打理而且不占位,活得长还不容易被发现。叶哲霖刚要接话说好啊,你喜欢什么我去给你抓,谌降忽然冷冰冰地插嘴:“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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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养我的跟你有毛线关系?管你同不同意。”
“你养哪儿?”
就宋惊晚胡乱划了片两人中间的区域,“这儿啊。”
“所以我不同意,”
他跟她杠上,理由特别扯,“养在这里你已经侵犯了我的私人区域,我有权利拒绝。”
宋惊晚气得瞠目结舌。
“私人区域?我跟你明明一半一半好吧?分那么清要不要再给您画条三八线啊!”
她不是说说的,真就付诸行动,以两张课桌拼合的缝隙为界,垒了不下十几本书,跟筑城墙似的。前桌扭头见到这副壮观景象,心里猜出了个七七八八,估计是又吵上了,他只好悻悻地转回去。
垒到完全瞧不见谌降那张蠢脸了,宋惊晚才满意。“从现在开始,不许聊天不许越界,指甲盖伸过来都不行,谁违反谁小狗。”
傍晚何良波进来开班会,打眼就注意到了后排的光景,垒的书山夸张得高,隔在宋惊晚和谌降中间,实在太瞩目。他决定人为干预,踱到桌前,结果那俩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的臭、一个比一个的不好惹,明显在闹不愉快。
为了优秀苗子的身心健康,何良波作起了思想工作,“哎呀同学之间尤其是同桌之间,我们必须得联络好关系,互帮互助。比如不小心忘带了笔总得问同桌借吧、不会做的题可以问问同桌吧、生活上借纸巾啊丢垃圾袋啊都要跟同桌去协商,所以关系不能搞太僵,我们同学最重要的还是团结友爱。你们这搞得跟画三八线似的,对方看着心里肯定会难过的呀。”
碍于他的苦口婆心,宋惊晚把书都撤了,改成将桌子往左搬离,空出的间隙犹如马里亚纳海沟深邃,两人还是谁也不搭理谁,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中午。
午休前,许冕拿着作业本问她问题,宋惊晚注意到谌降的座位跟忽然长了刺似的,他坐得极不安稳,但女孩没放在心上,全神贯注地给许冕讲题。
许冕今天问的这道还挺有水准,没个十几二十分钟讲不透彻,宋惊晚慢慢地给他捋,余光瞄见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捞走了她的橡皮,不过她现在没工夫抓他越界,没两分钟橡皮又送回来,他改拿她的修正带。
修正带捞完捞笔,捞到第三支的时候宋惊晚忍不了了,瞪他:“谌降,你存心找不痛快么?谁越界谁小狗,你都越几次了?”
什么越界什么小狗?许冕听得一脸懵。
谌降慢悠悠地搁笔,说:“我没过界,我借你的东西是绕开三八线拿的。”
那是借东西么,都快把自己笔盒里的所有文具摸个透。宋惊晚真要跟他好好掰扯清楚了,她唰唰地在便利贴写完题目的后续步骤,递给许冕,然后一心一意跟谌降吵架,“每次我给许冕讲题你都好像看不惯似的,本来我讲题水平就比你高,你急也没用、捣乱也没用,有本事你去给人家讲看他能不能听懂?还有,我偏要养只小乌龟了,你凭什么不同意呀?我养我自己桌子里,你碰都不要碰。”
“你可以养他那里,”
谌降嗤笑,“我看你跟他关系挺好的,还能一起拍合照。一放你课桌,二四六放他课桌,不是很好么。”
他是指许冕吗。
宋惊晚快速整理了逻辑,“昨天上午在楼梯偷看的是你?”
“不是偷看。”
谌降郑重其事地澄清:“我路过。”
不管是偷看还是路过,宋惊晚有些难以置信地反问:“你就因为他跟我拍了张合照,不爽了两天?”
“不是不爽。”
他再度澄清,但澄清的原由多少苍白无力,“如果是我问你可不可以合照,你会答应吗?”
宋惊晚迟疑了会儿。
他耸肩。
“果然。”
但宋惊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迟疑,像答应许冕一样痛痛快快地也答应他不就好了吗。可是,在她心里,许冕和谌降,似乎占的位置并不一样,她潜意识里想给他们划的身份也不一样。
一个只是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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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降已经默默地侧过身子午睡,他的手搭在后颈的棘突,头靠着支起的前臂,仅留给她毛茸茸的脑袋和后背。宋惊晚的心口发堵,也趴在桌子上,却睡不着。这个时候班里几乎人人都在趴着午睡,她坐在最后一排只看到他们低下去的头。
宋惊晚从桌肚里摸出手机。
谌降半点动静也没有,她再三确认他是睡着了。
女孩悄悄举起手机,调整至自拍模式,屏幕里映出她和谌降,虽然后者没有正脸。她再窃窃地瞅了一眼,保证他不会突然扭头,否则自己一定会吓得龙驭宾天,最后,拇指慢慢移向中间的白色圆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