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请问你是哪位?阿嘟发生了什么事吗?”
“阿弥陀佛,还算有良心,你还记得有个你认识的人叫阿嘟,阿嘟许仲睿,他会有什么事,每天在爷爷、奶奶家迎接春日每一天新的开始,有吃、有喝、有玩的,衣食不缺,只要他别想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他他就很开心,但你们为什么他们每次都黄牛……”
嗄?乐蓉蓉脑神经线终于接了回去。
方才数落得正忘我,反正没找到人干脆就替阿嘟出出气,还没过瘾呢!可是刚刚是不是有听到什么声音?男中音,挺悦耳的……
“喂?请说话,阿嘟怎么了?”
没错,乐蓉蓉瞪着眼,话筒又附回耳旁,不是她迷迷糊糊中以为是幻想的回音,真的有人接起电话了。应该是许维恩吧?她不确定的猜想着。
接电话的是许维恩没错,他疲倦的瘫坐在沙发上揉着额头。
他今天和妻子秦珞珊再次约至律师处碰面协议,为了让阿嘟能有完整的家庭,他希望和她之间的情况有转寰的余地,起码婚姻的空壳可以像往常维持到阿嘟年纪再大一点,足以理解这一团乱,心里不至于因这段破碎的婚姻而受到太大的影响。
是啊,大人的不成熟导致无法相处,分开是最理智的做法,但小孩是无辜的,阿嘟怎么去适应有爸没妈的情形?
可惜秦珞珊离意非常坚决,完全否决他提出的建议──暂不离婚便互不干涉,就如同他们一直以来的关系。
“这是现实,阿嘟迟早都会长大,既然他早晚都会知道何必掩盖事实,当玻璃屋内温室的花朵以后只会更没有韧性面对社会的激烈竞争,阿嘟很聪明,他会很快习惯的。”
签字前她这么冷酷的说道,一如她在商场上强势的作风。
优胜劣败,弱肉强食,想成功立足于实现残酷的社会,取舍和牺牲是必然的。
自信、果断,绝不拖泥带水,因为任何时间的浪费都可能造成商业契机的遗漏,更可能连带造成莫大的损失,这就是汉杨广告顶尖主管秦珞珊经理的标准行事作风。
结果他没替阿嘟成功拘留下家里女主人,秦珞珊和他早上在户政机关分道扬镳时,已完全没有任何权利和义务关系。
连阿嘟她都能毫不犹豫的舍弃,监护权完全归于父方,将近十年的婚姻生活聚少离多,又能有什么值得她顾念回首的?
可以想像她办完手续,一定是回公司如常的上班、加班,离婚后更可以海阔天空,毫无束缚的在事业上冲刺,虽然婚姻、家庭事实上也没对她产生多大的约束力以及不适感。
许维恩却没办法如此潇洒,不单是对儿子的歉疚,从他们相识至结婚、生子,最后离婚,但十三年来的点点滴滴对他而言总意味些生命中的一部分。
回顾中难免感伤,于他选择回研究室隐藏这些情绪,自从将阿嘟送到屏东爸爸、妈妈那儿后,这里几乎是他二十四小时的安身立命之所,除非必要,他难得跨足进入家门。
家已经失去它代表的意义,这公寓只能说是歇脚处,至于睡觉、盥洗那些生活基本需求根本不限地方都可以解决。
和研究小组开会讨论,他们的实验似有突破,为大家长期的挫折带来振奋的曙光。
半夜时分,各人满怀雄心壮志回家休息,陪陪父母、妻儿或女友,他却独留下来,想冲浴时才发现已经没有干净衣服替换,只好回家一趟。
结果阴暗、空洞的家中并非如想像中寂然,在还没打开门前屋内就听到讲话声。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那柔润的嗓音奇异的带来某种慰藉,让他不觉得孤独,纵使她念念有词、义愤填膺的指责不断。
许维恩接起电话时为自己不解的思绪纠眉,或许他不是针对电话中的女孩,或许在此时出现的任何声响都会深受欢迎。
唉!和珞珊的这场纠葛真的太耗费心神了。
忧郁老公作者:杜熙培
“喂,你还在吗?”
等了一分钟还没声音,许维恩又重复一遍。
她刚刚提到有关阿嘟的事,责难中关切与心疼溢于句里言间,听得出她非常关心阿嘟。
而且电话中的人据理评论有条不紊但无焦急不安,所以阿嘟这时应该安安稳稳的在床上安睡,没有什么意外,对方才能这么镇定的漫谈。
“呃……你是阿嘟的爸爸?”
乐蓉蓉终于回魂了,瞪着话筒像怪物一样,眼睛差点没抽筋,她揉揉眼拉拉耳哼了声。
“我是。”
阿嘟的爸爸!听惯了别人称呼他博士、教授,主格和所有格角色互异,对这个新称呼他觉得挺新鲜。
“许维恩?许奶奶的儿子?”
因为她,他素未谋面不认识的女孩提醒,他赫然自己未尽的人子、人父多重角色责任,心情不由得低落沉重。
“我……我是阿嘟幼稚园的老师、阿姨……呃,我是乐蓉蓉啦,你应该不认识我。”
糟了啦,乐蓉蓉口齿凌乱,自我介绍得乱七八糟。
对着一部机器横行无忌,口不饶人,但跟真正对着本人叫嚣不同,她从来就不喜欢争吵,何况傍晚的那股怒气早宣泄在他答录机里,这下子该骂的本尊现身,她反而不知所措。
“乐乐是不是?乐奶奶的孙女,我晓得,你过阵子要上台北。楼下房子已经有佣人帮忙打扫又重新粉刷一遍,你随时来住都没问题。”
这事他被叮咛了好多遍,他们可算是认识已久……从彼此家长口中,但一直没机会见到人。
好丢脸哪!人家这么好心,这么客气的帮她,可是她骂了他好多,刚才骂了什么也记不清了,说出的话如覆水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