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尔森继续盯着她。
“我不知道在哪儿,听不懂人说话……对,其他被绑的人说话也听不懂。”
罗伯森上完药,准备收拾药箱,被德尔森拦下,并示意他不要出声。
“他们戴面具挡了脸,全身黑衣。有人逃出去,叫来了警察。”
德尔森嘴角抽了一下,不知是笑意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我受伤了,我们不听话他们就无差别鞭打……在医院,但不知道具体在哪儿……也听不懂亚特兰语。”
后面那句话叫德尔森皱了眉。听不懂亚特兰语的地方着实不多,再加上前面描述的绑架案情,贩人加上闭塞,很容易锁定典型地方。
不过再怎么样也轮不到雷约克,桑切兰人不屑学亚特兰语不假,但不代表在医院找不到一个懂亚特兰语的人。况且雷约克在黑手党的管理下几乎没有“散户”
人贩,敢做贩人生意的都有背景,哪里轮得到警察来端锅,还那么不谨慎让抓来的人逃跑?
“别,千万别跟母亲说,我怕她受刺激,您就说我贪玩,或者随便编个理由,我伤养好了一定想办法早点回去。不用,不麻烦崔叔叔,我想请您有空去看看我母亲,多安抚下她是的,拜托您了。”
讲完电话,刚掐断,手机就被迈克拿了去,他和罗伯森一起离开了房间。德尔森站起来,像埋伏的猎豹一点点接近猎物那样一步步靠近沧沐。沧沐毕竟心虚,只敢抬头目视他的下巴。
“诚实未必是美德,很高兴你没有愚蠢到完全放弃谎言。”
德尔森在距她两步远的地方停下,继续说,“好好接受治疗,别再试图耍小聪明,于你于我都好,明白吗女士?”
“绑匪头子”
面前,由不得说不。
养伤的这些天,德尔森日日与沧沐在一起,包括用餐和工作,只有沐浴和睡觉时间不在。因她不懂桑切兰语,德尔森无所顾忌。前来向他汇报的人们第一次都压低声音,眼神不时往她身上飘忽,后来把她当空气,持不同意见的人有时还当面争执起来。这个时候只能说德尔森不愧是大家族首领,往往他寥寥几句就能说得双方不再言语,至于服不服气就另说了。
没有外国人能读懂桑切兰人的微表情,他们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冷感民族。
沧沐每天不是看书,就是望着窗外发呆。德尔森空闲的时候,她能感到他不加掩饰的目光,但她不说话,他就不主动搭话。他们之间实在没有话聊,假如她继承谷沣家族,还可以谈合作、谈联姻,起码有个话题。但她真的只是普通人,她父亲也希望她普通地生活下去,在被德尔森绑架之前她与他没有任何足以形成亲密关系的交集,守着一个语言不通没有共同话题的人,到底图什么?
肉眼可见地,桑切兰步入了暴风雪的时节。沧沐已经可以移动左腿,但是不能长久站立。
每年深冬,是桑切兰黑手党活动最低频的时期,也是他们的事业在国外最活跃的时期。处理海外事务需要耗费极大心力,德尔森不再整天呆在沧沐的房间。
窗外风声呼呼,冰雪像瀑布一般坠下,砸在玻璃上啪嗒作响。正值傍晚,还不到五点,外头已盖上近黑的灰色幕布,如海面上的巨轮,将海面以下的生物笼罩在沉沉的暗影里。
沧沐想起那些站岗的“士兵”
。
“他们还在外头吗?”
她问迈克。
迈克想了一会儿她指的是谁,到窗边看了看才答:“当然不在,宅邸内也有蹲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