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巍这种虚伪之人,人前庄重敦肃,人后最爱风骚。她内里穿着红肚兜他从不管,可衣裙稍微艳丽些,定被他指摘不守妇德。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耿婳换上浅淡素雅的衣裙,又把头上珠翠一一取下,最后只用一支檀木黑簪挽起乌发。
刚梳妆好,就听见“吱呀”
开门声。
阿沁和青烟垂眸屏气,不敢出声。耿婳抬头看着镜面里走向自己的男人。
五官端正,颇为俊朗,只是身形气质都不像魏巍。
她目力又下降了,眯眼细看,直到那人走到她身后,她才认清是谁。
不是魏巍,是玄海。
镜中视野相撞,玄海呆看了两眼,才红着耳朵行礼。
“夫人,明日相爷启程去兖州,朝廷兴建的水利出了事,圣上让丞相亲自去督工。”
“这一来一回,短则三月,长则半年。夫人照顾好自己,可以先休息,一会儿许大人来不用去接见。”
他是来传话的。
“哦,他还让你交代什么。”
“还有,还有……”
玄海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那双空洞的水眸直勾勾盯着人看,还真有点发憷。
“山高水远,丞相的革靴旧了。”
耿婳哼笑:“旧了就去买新的呀,找我说这个干嘛。”
玄海弯腰朝他作揖,低声道:“夫人别为难小的。相爷也许是想……”
“想拿我当苦力给他做靴子?我就知道准没好事儿。”
她声音不大也不小,正好让三个下人听去了。阿沁和青烟惊得目瞪口呆,玄海更是惊诧。
自从那天她与相爷闹了别扭,整个人好像都变了。原来声音温柔细软,现在带细微的刻薄锐利,就好像炸了毛的猫儿一样,怎么哄都哄不好。
他迅速扭头看了眼身后不远处的屏风——其实魏巍和他一起进了内室,但留在屏风处。只叫他一人进落地罩传话。
耿婳顺着玄海的视线望去,见到屏风后端坐的人影。
装模作样。
怪不得昨晚那么用力,原来是怕以后吃不上肉。兖州的妓院与京城相比不遑多让,他又岂会委屈了自己。这种事可轮不到她为他操心。
一想到他要走人,耿婳心情顿时好了。再熬最后一个晚上,就不用见到他了。
耿婳暗喜完,又愁苦起来。她没去前厅接待许渊,而是留在屋里给魏巍制靴。她没办法,熹微姑姑被押走后,生死不明。她昨晚讨好魏巍,许是不用心的缘故,他都没说放人。
坐在榻上穿针引线,心思早就云游四海。稍有不慎,尖锐的银针刺进指肚,带出绯红的血花。
她丢下针头去吮受伤的手,刺进皮肉的痛苦逼得眼角闪出泪花。视野模糊间,她又想到了伍听肆,想到了那段与他做生意赚钱的自在时光。而现在什么都没了,她又重新回到四角樊笼里,继续做着卑微讨好的事。
夜里,更要极尽谄媚。
这是最后一次救姑姑的机会,她要把握住才行。
耿婳沐浴完没穿肚兜亵裤,穿了件水红色的素纱襌衣,隐约罩住曼妙玲珑的身段。她命人点上香炉,又在红帐边燃起灯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