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虑着缓缓道:“也是。要是没这孩子,一切都好说……”
023
葬礼持续数日,耿婳迟迟未曾露面。她如往常一样被缚在床上,听着窗外响彻云霄的哀乐和恸哭。这几日下人没空管她,只有饭点喂些流食。
今天总算安静了,她被阿沁青烟几个丫鬟剥衣擦身,而后强灌了一碗鸡汤。嘴角的汤渍没人擦,顺着脖子流进衣领里。
今天的鸡汤炖的有点咸,她还没来得及要水,就被堵住了口。
青烟和阿沁刚收拾碗碟要走,却见门被推开。杨氏和柳惜君领着仆从浩浩荡荡进来了。
“还不给大奶奶松绑。”
柳惜君立刻吩咐青烟。
四肢的禁锢一除,耿婳警惕地看着不速之客。
阿沁给两人搬来绣墩,杨氏和柳惜君坐在拔步床前。
“都出去吧。”
杨氏吩咐完,留在屋里的下人退下,唯独留了个端着漆盘的老妈妈。
耿婳微微抬眼,看到漆盘碗里冒着热气。又是她们送来的补品?
不对!
如果是补品,不会这么兴师动众。
“妹妹这些天受苦了,我和妈妈特来……”
“特来打胎?”
耿婳扭头插话,“你们又不想要孩子了?”
无论杨氏还是柳惜君,皆是诧异。
她声音空灵,像个没有灵魂的鬼魅。
初来乍到时,她是个任人宰割的商户小媳妇。现在却有种生死看淡的洒脱直白。
人的气质变化能有多大,柳惜君在她这里尽知了。
“嫂嫂聪慧过人,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今外面形势危急,朝廷上下都盯着我们魏家。老爷尸骨未寒,丁忧期要是生下一子半女,恐人非议。”
耿婳小心摸着孕肚,问:“魏巍怎么说。这是他的孩子,难道不该他做决定?”
魏徵一死,魏家的实际掌权人就是魏巍。耿婳即使再落魄,也有主母之实。
杨氏瞥一眼柳惜君,后者掏出信件,道:“上月二爷与相爷通信,提到胎儿的事。相爷的意思是,不如不要。”
“我要看笔迹!”
耿婳道。
柳惜君把信纸递过去。
行楷刚劲强硬,确实是魏巍的笔迹。她在政事堂陪他时,最熟悉了。
“他、他不要孩子了?”
耿婳低语。
一颗心沉到谷底,脊骨发凉,浑身泛起恶寒。
他之前说过,他想生一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