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仔细看了她好一会儿,心里暗暗低落的同时竟生出几丝自卑感。自小养尊处优众星捧月,她不允许自己生出这般糟糕的情绪。
她面上丝毫不显,平静问:“你就是魏丞相的新迎娶的夫人?”
“是。”
“你家丞相近来可好?还忙到不归家么?”
“回殿下,丞相忙完春闱,刚得空。”
怀安笑道:“他哪里会得空,他恨不能忙成个陀螺。”
耿婳的皮囊确实好看,可神色不济、气色不佳,一看就独守空房,不得夫君半点恩露。
怀安公主脑补完,支颌道:“丞相估计忙到连家都不回吧?”
就算回去,相必也和她分室而居。
耿婳蜷缩的手指收得更紧。
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怀安观察入眼。她最擅攻心,知道自己猜中了,暗含深意的笑了笑,“他啊,还是老样子。”
此话信息量极大。
怀安有意无意摸索着腰间的和田玉佩,故意引导耿婳看自己把玩的东西。
耿婳上次在采荷居外和她偶遇,就注意到了——那块成色极佳的和田玉佩,和魏巍遗落在床笫的一模一样。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是一对儿。
五脏六腑好像被注入铅水,耿婳僵在原地,脑子也嗡嗡乱响。
“伯琳喜欢吃什么,平日作息如何,有什么嗜好没有?”
怀安公主一转话锋,开始盘问起她这个丞相夫人。
更让耿婳诧异的是,怀安直接唤出了魏巍的字。而她苍白着一张脸,一问三不知。
“本宫告诉你,伯琳爱吃鱼肉,无辣不欢。卯时作,三更后方息,平日时间观念极强,政务上公私分明,闲暇时偏爱收藏华美之物。”
怀安故意一字一顿,边说边注视着她。
耿婳的脸色从苍白到沉寂、再到空洞。她反复咀嚼着怀安公主的一番话,艰难开口道:“敢问殿下,为何……”
“你是想问,本宫为何这般了解他?”
怀安颇为得意地接过话。
她生怕耿婳不问,而今问了,她才不要亲自说。
旁边的丫鬟脆生生道:“夫人不知,我家殿下和魏丞相是青梅竹马,本来是御赐的好姻缘,只等殿下服丧结束办喜事儿,谁承想您横插一脚……”
“放肆。”
怀安训了她一句,又忙给耿婳赔不是。
后面热络的虚伪话,耿婳再也听不到了。清风拂面,吹得她失魂落魄。
原来他一直有心属之人。是她不知廉耻,毁了人家的姻缘。
耿婳是怎么走出水榭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到了没人的地方,她轻轻掏出拔步床边捡到的玉佩。
成色极佳的白玉石被雕刻成鱼的形状,与怀安公主戴的那只正好登对,合在一起可以拼接出太极的图形。
她今日特意戴在身边,想亲自还给魏巍。
为什么刚才没有还回去。因为她留了个小心机,她想晚些时候还他,这样就还能和他有一次说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