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沁叫她,她不言语。
耿婳柳眉微蹙,小嘴微张。额前碎发被风吹到嘴角,也不见她打理。
“……魔怔了?”
耿婳悻悻回屋,好像没有看到她。
阿沁:“有病。”
玄海将漆盘里的菜肴端进书房,却不见主子人影。
暗室之中,魏巍仍在忙碌。他这个官职的人,本可不必事事亲力亲为,但本次春闱关系重大,是新政实行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具体实践。
绝不能有任何差池。
魏巍回家一刻未歇,忙碌于笔砚之间,一忙就忘了时辰。
直至室内昏暗,他才意识到该点火烛了。又不知过了多久,等他抄完最后一套真卷时,生疼的手腕好像再也拿不住东西。肌肉本能一松,紫毫摔到案侧滚落于地。
魏巍眼睛酸涩发红,模糊一片,过了许久视野才明快起来。太阳穴更像插进了汤匙,不停地搅啊搅,搅得脑子又沉又麻,嗡嗡作响。
从未这般累过。
浑浑噩噩之际,清脆的琵琶声如裂帛般传来,撕碎了他颅内乱麻。
魏巍走出暗室,空灵清雅的声音更加清晰。悠扬的乐声带着缕缕缱绻,如一剂良药,治愈着他浮躁的心。
见他出来,玄海大喜过望。刚要给他上菜,却见魏巍头也不回地走了。
011
“你娘要的布料。”
一人从院门口把包袱扔进来。小耿婳吭哧吭哧跑过去,捡宝贝一样把大包袱捧到怀里。然后歪过脑袋,讨好似的朝那人一笑。
“谢谢您。”
“少废话,银子!”
那个下人龇牙咧嘴恨不得吃掉她。
小耿婳也不恼,娘亲教她礼让,所以小耿婳也不生气。她吓得收住笑,听话地掏出姑姑刚给的钱袋子。她强忍着恐惧,慢吞吞走过去递钱,还没递过去就被那人一把抢走。他力气过猛,带到了小耿婳。
她一下摔倒在地,包袱坠到脏兮兮的地面,干净的布匹滚落一片,瞬间沾上了灰尘。
那人理都没理她,掂了掂钱袋,冷哼一声走了。
望着散落一地的什物,小耿婳心疼得红了眼圈。她一边捂嘴小声哭,一边心里自责。
她怎么这么笨这么没用,连姑姑交代的小事都干不好。她还有什么脸回屋见她们。
屋里林氏缠绵病榻,熹微正给她喂药,一到秋天她的咳疾就犯了。小姐抱着脏布揉着眼睛回来,熹微急忙撂下手边碗匙。
小耿婳怕她们担心,等泪水停了,眼睛干了,再回屋去见娘亲和姑姑。
杜姨娘掌管中馈,愿意发来的布匹,自然是最差的那一档。
过冬的衣料要自己缝制,熹微可以穿去年旧的,夫人和小姐却不行。她服侍完林氏,又忙去擦拭布匹,裁衣缝线。
小耿婳托着腮帮,认真看姑姑埋头缝补。她当时说,长大后也要给娘亲和姑姑缝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