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痛得厉害,这一路沈岐远都走得特别慢,慢到如意都开始数能踩死几只蚂蚁。
好不容易走到车边,怎么让他上去又成了问题。这车辕很高,抬腿就难免扯着他的肩。
沈岐远抿唇:“我在外头站着就好。”
“瞎说什么呢,对牲口也没这么狠的。”
她嗔怪一声,倏地俯身下去,一手勾住他膝盖窝,一手抱着他的腰,将他整个人横抱了起来。
沈岐远脸色霎时难看:“柳如意。”
“别叫别叫。”
她将他抱紧,轻盈地跃上车辕,弯腰进了车厢。
然后两人就对上了一双清澈的眼眸。
方才救的小姑娘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抱着被褥困惑地看着他们这姿势。
车厢里的气氛僵硬了一瞬。
沈岐远耳根都红了,挣开她自己坐下,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如意倒是很快恢复了笑意,蹲去小姑娘面前问她:“饿不饿?”
小姑娘懵懵地点头。
“叫我一声好姐姐,我给你吃茶点。”
小姑娘不太相信地看着她,犹豫了半晌,朝着沈岐远喊了一声:“哥哥。”
如意:?
沈岐远转过身来,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他打开抽屉拿出一块茶点,正色道:“说一说你的来历,这东西便给你吃。”
散着香气的藕饼,里头还夹着些肉沫。
小姑娘眼睛都看直了,伸手想去拿,沈岐远却将手收了回去。
于是她只能开口:“我叫荷叶,我爹在城里的大户人家那儿做长工,我娘一直在村里。前些日子城里来人说我爹死了,叫娘亲去认尸,娘亲去了就没回来,就只剩我了。”
她说完,抢过藕饼就往嘴里塞。
如意听得蹙眉:“去认尸就没回来?是不是也被人害了?”
小姑娘狼吞虎咽,两口就吃完了藕饼,舔舔手指看向她,乖巧地答:“不是,我娘亲是自尽的,她说没我爹爹她也活不下去了。”
倒是感情深厚,只可惜这孩子没人管了。
沈岐远多问了一句:“你爹爹叫什么名字?若能找到雇主,许是还能为你讨些抚恤。”
小姑娘想了想,摇头:“我还没学字,不知爹爹的名讳,但雇主我知道,是冬青街柳家的,爹爹说那是个极气派的人家,还说等我满了十岁,他就带我去见见世面。”
如意眼皮跳了跳。
她迟疑地问:“你爹爹是不是十几天前,死在了苍耳山上?”
小姑娘好奇地看着她:“姐姐你怎么知道?”
“……”
心里莫名一沉,如意打开抽屉,将剩下的一叠茶点都放在了她面前。
小姑娘高兴得朝桌上磕了个头:“多谢姐姐!”
“没。”
她含糊地摆手,示意她快吃。
东西发放完了,车队要去下一个村落,这一路上颠簸晃荡,如意都再没说半个字。
她茫然地看着窗外,耳边是小姑娘与沈岐远的对话。
“你爹爹是个好人吗?”
“是呀,他对我和娘亲都可好啦。”
“他喜欢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