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以后会做什么?他现在只是家破人亡的无辜少年而已,他还没有作恶,也没有屠城……
念此,顾妙音踱步慢慢走到谢灵毓跟前。
“昨夜遇袭之后,我偷偷折返去了我们落脚的村庄,受我们牵连,那里已经被龙吟军夷为平地,没有一个活口。”
谢灵毓愣了愣,没有接话。
顾妙音弯腰,一把将谢灵毓横抱在怀里。
谢灵毓眸光一窒,背脊僵直,原想挣扎却又生生忍了下来。
若换作平时,她绝不会屈尊降贵挨谢灵毓一下,但方才无意间说起陈郡谢氏的家风,不觉让她对这个千年家族肃然起敬。
谢灵毓是谢家倾尽全族之力教养出的郎君,虽在狱中受尽蹉跎,但骨子里的傲气一点都没有被磨平,若是她今晚不把谢灵毓抱回榻上,他一定宁愿坐在凳子上一夜不眠也不会自己爬着去榻上休息。
“嗯~什么味儿?”
刚将谢灵毓抱起身她就后悔了,好臭!
他这是多久没有洗澡了?
谢灵毓的背脊发硬,眼眸微黯,只感觉又荒唐又屈辱。
顾妙音感觉怀里的人像只随时会炸毛的猫,立马顺毛摸,“说起来也是我这个当属下的失职,光顾着逃跑忘记照顾小郡公的仪容仪表了。”
谢灵毓抿了抿嘴角,这是嫌他有碍观瞻?
顾妙音将人放在榻上,又道:“其余的我自会安排妥当,小郡公尽可安心休息一晚,不必等我。”
说罢,头也不回出了门。
谢灵毓闭了闭眼,鼻尖似乎还缭绕着冰雪初融的余香,同样都是风餐露宿了半月有余,为何她却干净如兰?
他抬手支撑着眉眼,她又不是仙体灵胎,每日行踪不定回回都敷衍说是探查敌情,可他分明每次都能闻到她身上汤浴散去的香气。
所谓的条件艰苦,分明只针对他一人。
今日倒是稀奇,出门还特意解释了几句,也不知他方才是哪个举动惹了她的青眼?
“咚咚咚——”
这时,门外响起了店小二殷勤的招呼声,“这位客官,小的来给您送浴汤。”
谢灵毓怔了怔,抬手嗅了嗅腕间。
“客官?”
谢灵毓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沉吟了片刻,低声应道,“进来。”
“诶!”
店小二推门而入,往后招了招手,两个壮汉抬了一个盛满热汤的浴桶摆在屋内。
“客官稍后。”
谢灵毓皱眉,这店小二的眼神比方才以为他和顾妙音兄妹通奸还要猥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