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夹在臂弯里的卡卡瓦夏抬头看他,挡眼睛的头发在风中凌乱飘着,像细碎的线,反复切割那双含着疑问和不安的眼睛。
砂金杀了买下他的奴隶主,这是事实,但这之后,到艾吉哈佐砂金案之前在做什么,怎么和博识学会、星际和平公司搭上关系的,他对此一概不知。
而能推动梦境向下发展的人,因为风大,屡次被兰索飘飞的外套埋住头,像一只懒于挣脱的金毛仓鼠。
失策,光想着找到砂金,没想后续发展,提前把演员抽走了,这记忆还能演下去吗?
兰索沉吟几秒,试探道:“要不我不要你了,我把你放回原处,你自己走行不行?”
卡卡瓦夏疑惑地把头从对方暖呼呼的外套里挣出来,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然而,卡卡瓦夏来不及制止。
想到就做,兰索雷厉风行,他当即跳回阳台,帅气落地,抬头,与一群衣着统一的奴仆对视。
嗯?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
兰索冷汗直流。
洞开的书房门后,神情各异的仆人鱼贯而入,有的跪在死去的男人旁边放声哭泣;有的站在角落里幸灾乐祸;有的冷静寻找线索;有的义愤填膺。古怪的是,他们五官统一,执行程序一样,机械地表演属于自己的戏份。
这是记忆的虚构,砂金幻想中的追兵,奴隶主死后前来调查的官员和追赶他的‘正义者’的缩影——这是他想要躲避的东西。
两名盛大登场的压轴主角被无数探照灯般的视线笼罩,它们锋利,尖锐,穿透一切,剖开灵魂。
“哈哈,看来我来的又不是时候。”
兰索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卷起砂金,跑出了残影。
“就是他杀了主人!”
“那个金色头发的小子!是他动的手!那个镣铐一定是他的!”
“他们是同伙,帮凶!”
“追上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
第二天,艾吉哈佐城地下酒馆。
《惊!知名商人xxx死于家中,竟是因为他?》
《一对镣铐引发的惨案,带你走入反社会人格的一生。》
《艾吉哈佐安保司发布悬赏,两名犯罪嫌疑人在逃,请市民积极提供线索!》
用劣质油墨印刷的薄报纸字迹不清,即便对着酒馆最亮的光源,也很难看清那两张糊作一团嫌疑人照片的原貌。
“说我和你是共犯?我要告他们,这就是污蔑!我只是一个路过的热心市民,凭什么要和你一起东躲西藏。”
兰索叼着酸奶玉米棒,含糊不清地说道。
坐在他对面的卡卡瓦夏穿着斗篷,头顶罩着兜帽,寡言地喝着牛奶。
他看起来很安静,实际视线不着痕迹地扫动,最高效地搜集信息、确认逃生路线、分析周围客人的情绪,以提前应对突发情况——然而,他发现他们明明已经坐在这里很久,除了一开始酒保端来一盘食物外,其他时间都被客人们无视了。
这也是对方的能力?
“别光喝牛奶,吃饭。”
兰索敲了敲桌子。
卡卡瓦夏拿叉子叉了一块玉米棒,嚼嚼嚼。
“人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卡卡瓦夏说,算作对先前兰索问句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