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头看他的时候,发丝擦过他的脖颈,痒痒的,麻酥酥的。
掀开车帘后,春夜里微凉的风吹进来,带着夜间的湿润雾气。
云姒怎么会觉得他不知道?
谢琰觉得云姒这副偷偷摸摸的样子,好笑极了。
掀个车帘而已……为什么要像做贼一样?
她是贵妃,就算把马车的车顶掀了,又有谁会说她一句?
马车停在丞相府的门口,谢琰装作刚醒来的样子下了马车。
云姒跟在谢琰身后,正犹豫着自己该怎么从高高的马车上下去,就被谢琰拦腰抱了下来。
她看到丞相府外,身穿甲胄的禁卫军密密麻麻地围了一圈,将丞相府围得像铁桶一般,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御驾半夜前来,立刻惊动了在丞相府办差的禁卫军首领与廷尉。
两人战战兢兢地跑过来,以为陛下是来责怪他们查案太慢。
谢琰挥手让他们退下:“无事,朕只是陪着贵妃回一趟娘家。”
死里逃生!禁卫军首领与廷尉齐齐松了一大口气!
云姒坐着马车一路走来,路上都黑漆漆的,丞相府里因着连夜查案,却是灯火通明。
陛下驾到,下人们纷纷退避,云丞相急匆匆地来拜见陛下。
谢琰不耐烦地皱眉:“不见。”
“母亲在哪里?”
云姒焦急地问道。
正院的侍女回话:“府里折腾了半夜,夫人刚刚身体不支,回屋里睡下了。”
“姑娘……贵妃可要去看望夫人?”
云姒虽然心焦,但听到母亲刚刚睡下,不欲吵醒母亲。
“那我等一等,先让娘睡一会儿吧。”
云姒说完之后才想起来,除了她自己,还有一个陛下呢。她能在丞相府里等着,可陛下……
云姒正为难,谢琰就扭头看了过来:“你现在不去看郑国夫人?”
“那带我去你的院子里看看。”
云姒十分惊喜,陛下愿意陪她在丞相府里等,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云姒连忙在前头带路,领着陛下进了流云苑。
流云苑里一如往昔。自云姒出嫁后,郑国夫人依旧让家中下人日日打扫流云苑,打理院中的花草,喂养池中的锦鲤。
云姒踏入小院中,有一刹那的恍惚,仿佛她从未离过家。
不曾嫁人,也不曾在拜堂成亲时被抢进宫。
恍惚间,云姒走得很慢,谢琰没有催促,跟在云姒身后一路左看右看。
谢琰心想,她喜欢花花草草?喜欢锦鲤?
怎么不见她在流云殿中养这些?
谢琰皱起眉,是她没有把流云殿当成家……还是不敢?
他想起云姒在马车上偷偷摸摸掀开帘子一角的模样,感觉云姒的胆子比老鼠还小。
她不会连流云殿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不敢动吧?
谢琰想到云姒住进流云殿后,处处都不曾改变模样,觉得很有可能是这样!
谢琰跟着云姒走进书房,看到书房中摆的琴,还有云姒画的画、写的字。
谢琰拿起来细看:“你这画倒是不错。”
云姒有些意外:“老师们都夸我的字比画好。”
谢琰摇头,云姒的字过于板正,失了几分灵气。
“你习的是谁的字帖?”
谢琰随口问道。
云姒脸上浮起一丝黯然:“妾……妾自幼……”
谢琰看着云姒的字,猜到了:“和云老头的字有七八分相似,你练的是你父亲的字?”
云姒喉头仿佛被堵住了,说不出话来,艰难地点点头。
谢琰一扭头,就在旁边的书架上看到了好几本云丞相写给云姒的字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