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窈没有搭理段南轲的无赖,她只是道“段大人、姚大人,不如我们去听一听审问”
今夜大抵是回不去家了,不过姜令窈瞥了一眼段南轲,反正两人都不在,就没有露馅的可能。
即便姜令窈嘴上没认,但段南轲难道是傻子不成
姜令窈心中微叹,陛下这赐婚,倒是赐得很准。
段南轲同她所想那般,很自然便道“如此甚好,我正有此意。”
三个人,两个都同意,姚大人就不用表意见了。
待进了审讯室,那张熟悉的屏风依旧矗立在眼前。
姜令窈看着淡定自若的段南轲,也忍不住道“这屏风倒是好看,同段大人很是相配。”
段南轲嗯了一声“谢小乔大人赞许。”
三人一起坐在了屏风之后,审讯室的门打开,审讯之人轮到了一个一十几许的太监。
主审人是裴遇,他此刻正坐在长桌后,面沉如水,声音也带着些微凉寒意。
这个太监他们之前都没见过,却听裴遇道“何三,你是魏苟的左右手,平日他不在御用监时,皆是你掌管匠人,对否”
何三这几日因御用监的命案,已经急得满嘴泡,此刻嘴角都肿了,看着就疼。他于荣金贵案是并无任何嫌疑动机,因此并未受刑,只被审问过第一轮便未再进审讯室。
此刻他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看起来都很颓丧。
“是,魏公公要忙上差,御用监大多是我在掌领。”
他如此说着,因牙齿磕碰到了嘴里的泡,面容有些狰狞。
裴遇道“那我问你,陈双喜在御用监可有什么仇人今日酉时到戌时你又在何处”
“回禀大人,我那会儿先去用了晚食,然后便去各个匠人处看他们的佛像做得如何,被魏公公选中的十一个工匠都可做鎏金,但其中赵成和冯栓子手艺最好,尤其现在荣金贵死了,只剩下冯栓子能做点睛手艺。”
裴遇道“说详细点。”
何三想了好久,才结结巴巴道“我先是看了几个匠人的手艺,说实话,若是只给大家们打下手还成,就那样子呈上去个陛下我都觉得没脸,但如今御用监这般情形,我也没训斥他们,还鼓励了几句。”
御用监的匠人们大多都是承袭祖籍,也就是说他们生来就是匠籍,低人一等,一辈子只能在司局做匠人。
贵人们若是喜欢了,就赏些银钱,仅此而已。
但也有用心的,想要争一争,且看手艺如何,若是手艺好进了御用监,那距离改换门庭当真不远了。
不过人与人是不能比的,顶尖的匠人不过那些许,要做出灵气逼人的传世之作,即便是御用监的匠人也难。
姜令窈之前去库房瞧过,那里面的御用之物都是未呈给陛下的,但以姜令窈所见,已是常人所不能及。
看来这位何三公公常年在御用监当差,眼光也是极高的。
姜令窈声音很低,道“原来如此。”
这也是为何陈双喜被舍弃,而冯栓子被保下来的因由。
都不是重罪,却要看自身是否有价值,在两人之中,魏公公选择了冯栓子。
他的手艺显然比陈双喜更好。
何三还沉浸在回忆里,道“我大概是大概是太阳落山那会儿去了造器房,先问了几人,最后问的是栓子和赵成,他们两个都有自己的单间,都在小隔间里忙碌。”
太阳落山那会儿大约在酉时正,他吃过饭,大约就去了造器房,然后就开始询问。
裴遇问“询问前面几人时,你是否看到过冯栓子和赵成”
何三犹豫了片刻,还是道“并未,他们的隔间都是闭门,也面向里侧无窗,主要是怕人偷师,手艺要是被人学走,那他们也就无用处了。”
把这些都说完,何三才道“大人,我同陈双喜没什么交集,他这个人蔫头巴脑的,平日里三棒子打不出个屁,也不会巴结人,我理他做什么,要说谁跟他有仇我不知道,但他恨谁想必大人已经查清了。”
“荣金贵这人仗着手艺,在御用监贯会欺负老实人,陈双喜指定恨死他了。”
很显然,御用监里人人都恨荣金贵,也似乎人人都有杀他的动机。
“不过我是想不明白,荣金贵是怎么死的。”
何正话已经说到这里,也不怕再多说几句,他心里无鬼,所以也不心虚。
姜令窈坐直身体,段南轲也目光一凝,两人都隔着屏风看向了何三。
裴遇非常仔细,立即问“因何如此说”
何三就道“大人有所不知,那荣金贵别看在御用监横行霸道,似乎根本不在乎其他匠人如何看他,但他这个人心眼可多了,单看他能同我们魏公公称兄道弟,就知道他多机灵了。”
“他跟徐宝财和陈双喜等人一贯不和,因何会同徐宝财一起出去吃酒”
何三道,“他平日里除了巴结公公和其他达官显贵,大门不出一门不迈,轻易不出御用监的,为何会同徐宝财出去吃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