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花灯便要猜灯谜,只有连续猜对十个灯谜才能换那一盏灯,他猜到一半就卡壳了,再猜不出来,急得抓耳挠腮,无计可施。换了梅昔羽来,却是十分流畅的猜出了那十个灯谜,将他喜欢的那盏灯换了回来。
他兴高采烈的捧着那盏灯,爱不释手。又边走边看的玩了好久,看见街边散发着袅袅香气的汤面摊子,才发现一个重要的问题。
“梅昔羽,我饿了。”
他们面面相觑,却发现身上都没带银子。
两个人平日里都是养尊处优的主儿,想要什么东西都是直接派下人去买,根本就没有出门还要带银子的概念,因此这样一来,就陷入了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
想吃东西却没钱买,霍琉玉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
梅昔羽又把自己身上摸了个遍,才摸出几个铜钱,大概是小太监遗落在身上的,被他搜罗了出来。
他把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这几个铜钱献宝一样捧到霍琉玉面前,眼眸闪亮:“给你!”
可惜这几个铜钱还是不够买一碗汤面的。
霍琉玉便决定退而求其次,看到一边的糖人铺子上有一只十分漂亮的花篮,高兴道:“我要那个花篮!”
九个铜钱,刚好够买一个花团锦簇的花篮。
梅昔羽亲手将花篮递给他,霍琉玉拿着花篮,舍不得吃,拿在手里观赏。不知不觉中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街道上的行人已经稀稀落落了,他们这才想起回宫的事情。
可宫门这个时辰已经落了钥,他们无处可去,最后来到了一个破庙里,坐在地上打算就这样挨过一夜,等第二天早上宫门开了再进宫。
其实但凡他们回一趟武安侯府或者亮明自己的身份,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但一方面,他们年纪太小,没有想到这一点。另一方面,霍琉玉在宫里受了委屈,心里本来就有气。他们又是从宫中偷偷跑出来的,自知理亏,便更不愿意这样做了。
两个小小的人在这春日的夜里依偎在一起,梅昔羽小声道:“殿下不应该为了我与二皇子打架的。”
“他那样说你,我就是气不过!”
霍琉玉忿忿道。
其实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几个人正一起在宫中一处池塘边玩耍,二皇子跑得快些,脚下一打滑,不慎将梅昔羽撞到了池塘里,梅昔羽之前便落过水,落下了病根,这次乍然落水,虽然被很快捞上来,却还是有些被吓到了。
霍琉玉从母后口中得知过梅昔羽从前来看他时掉入湖中的事情,心道不好,着急忙慌的让一旁的宫人赶快把他送回栖凤殿里去,躺在床上用被子围着暖一会儿。宫人们前前后后的忙活,拿绒毯的拿绒毯,煮姜汤的煮姜汤。一时乱成一团。
二皇子一进来便看到这样大的阵仗,虽然知道自己闯了祸,却还是有些不屑道:“不就是落了次水,至于这么娇气吗?”
二皇子不知道以前梅昔羽落过水的事情,自己又是个皮实的,平日里磕磕碰碰基本上都不当回事,所以就格外看不惯脆弱的像个瓷娃娃的梅昔羽,更觉得霍琉玉在大惊小怪,语气中不由得就带了些轻蔑。
霍琉玉本来就因为二皇子把梅昔羽撞进水里而心生不满,又听得他出言轻蔑,瞬间便被激怒了,提拳而上:“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两个人就这样打起来了。
霍琉玉从小个子便比同龄人高些,平日里打架又是家常便饭,所以格外有经验,二皇子即使比他年龄更大些,在他手里也讨不了好,反而被按在地上打的鼻青脸肿,哭哭啼啼。
宫人见两个皇子滚在一起打架,拉都拉不开,慌忙去禀报皇上与皇后。
因为是霍琉玉先动手,二皇子又被打得格外惨。皇上和皇后不免要责怪霍琉玉更多些,所以霍琉玉才会心生委屈,离宫出走。
……所以也就落了个要在破庙里度过一晚的境地。
梅昔羽听他这样说,长睫微颤,没出声,过了一会儿才道:“花篮要化了,殿下快吃吧。”
两个人在外面走了这么久,到这个时候还真是饿了。手里就只有这样一个花篮,霍琉玉就把花篮分成两份,递给梅昔羽一半:“你也吃。”
两个小孩子就这样在破庙里,一人吃着一半花篮。霍琉玉惊奇的发现,这花篮虽然很简陋,但是却丝毫不比他在宫里吃到的点心差,也许是因为腹中饥饿的缘故,倒显得格外新奇香甜起来。
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花篮吃下去也没能填饱两个小孩子的肚子,反而勾起了两人的馋虫。虽然已经到了春日,夜里的风却还是很凉。庙门又破破烂烂的,风就一股脑儿全灌了进来。他们两个人穿的又单薄,没有办法,只好抱在一起取暖。又冷又饿,着实凄惨。
还是到了后半夜,宫里才派人寻到了他们,将他们接回宫中,只不过免不了又是一场训斥。
霍琉玉想起小时候的糗事,眸子里不由自主的带了些暖意,低下头微微笑起来。
自从那年的花灯节之后,梅昔羽每年这个时候都要给他买一个红糖花篮,从不间断。时至今日,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喜欢这花篮,还是只喜欢与梅昔羽待在一起时的感觉。
“你笑什么呢?”
梅昔羽低声问,“这么高兴。”
“没什么,”
霍琉玉抬眸道,“只是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梅昔羽又看了看那只花篮,思忖片刻,忽然道:“倪举四人被杀一案,单释义与许茂春虽然已经问斩了,但我怀疑他们杀害倪举几人时还有别的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