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琉玉心里想,谁敢跟本殿下抢人,除非活腻了。面上却很温顺的答应:“是。”
“行了,母后说了这会子话,也乏了。”
皇后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那母后注意身体,儿臣先告退了。”
霍琉玉道。
众宫女纷纷向他行礼,殿门缓缓打开,朝霞初升,他踏着碎金的初阳走出了大殿。
沈祁云坐在家中,百无聊赖。
他虽被封了个忠勇郎的官职,可不打仗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实权,他自打回京以来,成日里走马打鸟,逛街吃酒,无所事事,只偶尔去帮梅世明操练新兵,回了沈府还要被沈独提着耳朵训斥,祠堂的地砖都被他跪碎了好几块。
这日子过的当真是没意思极了!
手里的海棠花惨遭蹂躏,被他揉的花瓣凋零,可怜巴巴的蔫着,沈阮看的心疼,一把夺过来:“我院子里的花都是我精细养着的,这个品种的海棠生长不易,本来就死的没剩几朵了,你可别再祸害它了!”
“小气。”
沈祁云翻了个白眼,“你还是我亲妹妹吗?”
“我这海棠花了好些银子,金贵着呢。你整日里练剑练刀,有些还是花骨朵就被你给削掉了,也不知道浪费了多少银子。我还没让你赔,你反倒嫌我小气了?”
沈阮一双鹿眼清澈见底,有些忿忿的盯着他。
“爹没事儿就禁我足,”
沈祁云叹了口气,“我不也是闲着没事干吗,只好来你院子里找你玩了。否则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爹是被你吓怕了。”
沈阮叹道,“你去边关的那些日子,娘和爹每天都在为你给菩萨念经,就怕你万一出了什么事回不来,连我都是提心吊胆的替你担心,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要不是爹还有公职在身,简直恨不得收拾收拾包裹和娘一起去找你,你说说就你这个惯会惹祸的性子,谁敢放你出去疯跑?”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沈祁云一迭声的道,“好妹妹,为兄早就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了,也是真心实意和你赔礼道歉,可你能不能跟爹说说,让我出去玩儿?我成天呆在府里,当真是要被闷坏了!”
沈阮动了动眼珠子,忽然道:“别的我没办法,倒是花灯节快要到了,听说十分喜庆热闹,贵族少爷小姐们都要到翠微舫上去玩。到时候我与爹说了和你一起去。人潮如流,为防不测,也好让你保护我,如何?”
沈祁云兴奋起来:“阮阮,你可真是我的亲妹妹!”
沈阮无声翻了个白眼:方才这人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他的亲妹妹,这人变卦变得可真快!
花灯节其实是一个十分特殊的节日,说白了,其实就是上流贵族间的一场相亲宴罢了。大魏京城里到了适婚年纪的男女都会在这一日纷纷出来游玩,顺便寻求心上人。因此它不仅花样奇多,还成就了许多良缘。大魏虽然向来民风开放,不怎么讲究男女大防,可到底还是注重礼数的,男女无故不得私会。只有在这一日,男女可以坐在一条船上彻夜长谈,不受拘束。
到时会有两条雕龙砌凤富丽堂皇的大花船驶在湖中,高门贵女,年轻公子,皇子公主之流会坐在里面,景色也是极好的,可以看到岸边楼旁全京城的花灯与烟火,热闹程度丝毫不亚于新年夜。
沈祁云本就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听了这话更是兴奋,恨不得那一天早些到来,自己好出去玩。
暖春时节,四处繁花盛开。梅世明的书房用的是蓝帘子拢着,高高的书架上摞了一层一层的兵书。虽说是武将世家,也放了四把木椅和长案,仍旧请了孔子像挂墙上,供着瑞金兽形香炉,桌角放了一座楠木笔山。
梅世明正坐在他的位置上百无聊赖地等着梅昔羽,翘着腿。
西戎一战大胜,他为韬光养晦,也是为了收敛锋芒,自请在京中守留一年,以陪伴家人和儿女。皇帝对此倒是没有异议,甚至乐见其成,大笔一挥,准了。
他这样做也是有自己的考虑。他这些年退西戎,打南蛮,战功累累,宫中赏赐不断,可功劳太大,也有功高震主的嫌疑。当今皇帝多疑,他更是要谨小慎微,一步都不得踏错。
不过留在京中也不是没有好处。他微微眯着眼。他如今威势赫赫,事业有成,儿女双全,家庭美满,老婆孩子热炕头,最是惬意不过。
还有个年纪轻轻便官至大理寺少卿的争气儿子。
他正这样想着,就看见他的争气儿子从门外进来,芝兰玉树,俊雅秀致。
他心里其实是有些无奈的,都说儿子随老子,他这个儿子却不像他一般魁梧雄壮,一看便是武将之身,反而如同美玉一般秀雅,气度光华,让他简直怀疑是不是和隔壁沈家抱错了儿子。
沈祁云那小子倒是特别喜欢黏着他,体格也强壮,前些天还直嚷嚷着下次还要和他一起出征呢。
结果当然是被沈独那个老顽固给提着耳朵揪了回去。还放话道:“再敢背着你爹偷偷上战场,打断你的腿!”
……昔羽还是随了他老娘吧,他想,眉眉清丽婉约,肤白胜雪,与梅昔羽一看便是亲母子。
这样一想他又高兴起来,眉眉生的好看,如今生出来的儿子女儿也都貌美,他当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若是一双儿女都随了他,壮的像头老虎,他也发愁。
梅昔羽一进来便看见他老爹嘴角挂着笑,不知道脑子里又在想什么高兴事儿了,出声道:“爹,想什么呢?”
梅世明回过神:“哦,没什么。”
又将一张三百两的银票递到他面前,脸上喜滋滋的:“爹前儿个赢的,给你做零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