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修臣緘默不語。
靳老爺子握拳捶捶心口,知道騙不了孫子,老實交代道:「你常爺爺家的孫女留學回來了,我邀請他們來家裡吃頓飯,你正好回來跟人家馨彤聊聊天,你們怎麼也算是一起長大的,說一句也不為過,要是能聊到一起,那可真是再好不過。」
果然又是變相相親。
靳修臣眸中滑過瞭然,涼薄啟唇:「沒空。」
「又是沒空沒空!臭小子,你是想氣死我是吧?讓你相個親談個戀愛能要你命啊,你怎麼就那麼排斥?你看看你都多少歲了,你大姐二胎都能打醬油了,可你呢?一次戀愛都沒談過!你直說了吧,你是不是喜歡男的?」
「隨你怎麼想,掛了。」靳修臣毫不猶豫的掛斷電話,從椅子上站起。長腿從容的踱到一旁的落地衣架前,將西裝外套取下。對摺放到臂彎,風度翩翩的離開。
張秘書拎起公文包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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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檸洗完澡吹完頭髮,爬上床睡覺,結果翻來覆去毫無睡意,鼻尖還酸酸脹脹的。
她好像有點想家想小叔了。
以前雖然也離開過小叔身邊去旅遊,最長的時候能有半個月,但那時候是出去玩,和這種離家出來工作的情況不同,自然,心境也就不同。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高中同學初上大學時,為何都在朋友圈裡發想家的動態。
她現在就像是初上大學的人,她也想家了。
桑檸揉揉濕潤的眼睛,擁著被子坐起,現在時間不算早,都十點半,她不想去打擾好友,更不敢找小叔傾訴,要是小叔知道她想家了,一定二話不說開車過來接她回去。
還是自己消化吧。
桑檸掀被下床,拿起馬克杯去飲水機旁接了一杯溫水喝,喝完,放下杯子,走到外面的陽台吹風看月亮。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幼時學過的詩一遍遍的在腦海里回放,桑檸愈發難過,水霧慢慢在眼眶裡凝結成淚珠,啪嗒啪嗒掉落,漸漸地,貓兒似的泣音起起伏伏。
哭得太專注,桑檸沒發現隔壁的主臥亮起了燈,直到,一聲清冽磁性的問語響起,「哭什麼,想家了?」
桑檸受驚偏頭,她旁邊就是主臥,兩間房格局基本相同,這就使得兩間房的陽台是一個方向,且中間只隔著十公分的距離,說一句完全挨著都可以。
而現在不知何時,靳修臣回到了家,看他身上還扣得規整的正裝,估摸是剛進臥室,然後聽到她的哭聲,走到外面的陽台來看。
桑檸哭得梨花帶雨的小臉急漲紅,她慌張的背過身,手忙腳亂的抬起手擦眼淚,哽咽又倔強的回:「我才沒哭,我是有點迎風淚!」
靳修臣:「……」
哭得滿臉都是淚水,還迎風淚?
這小姑娘還挺要面子。
他摸出西裝衣兜里的乾淨手帕,探過中間的圍欄,遞過去:「用這個。」
桑檸疑惑回眸,瞧見手帕,心裡一暖,鼻尖卻再次泛酸。
人就是這麼奇怪的生物,沒人關心還好,一有人關心,總是會更加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