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收敛了平素的荒唐,眉眼如星,明眸皓齿,浑然天成的王者气息,露出鲜为人知的另一面。
喜儿一时看傻了眼,没反应过来,等她回过神,发现自家小姐被眼前的俊俏公子抵在了假山一角,这姿势看着有些眼熟。
她猛地想起之前在花园相遇时的场面,难道是二皇子?
喜儿有些难以接受,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的人与之前看到的浪荡样重合在一起。
“小姐”
她略带不肯定询问。
崔宥眠朝她一个眼神示意,喜儿心领神会,退至不远处的甬道入口,自觉看守。
有假山作遮挡,外头人根本看不清假山里。
崔宥眠一把将谢宣旻推开,有些恼火。
“殿下是不是还没睡醒?”
“何意?”
“虽然之前咱们书信联络,说好互相扶持,但青天白日,又在皇宫内,您就这么出现,是觉得现在局势明了?”
崔宥眠还有一堆想质问的话,可是在对上谢宣旻璀璨的眼眸,那么明亮,像夜空皎洁的月,那些话又像突然迷了路,不知从何说起。
只见她越说越低,最后干脆将所有不满汇成一句,“不许这么看着我!”
谢宣旻有些哭笑不得,刚刚还义正言辞的人儿,一转眼就跟个泼皮无赖,好坏都推给自己。
“崔二小姐是不是过于”
谢宣旻低沉着嗓音,他想说过河拆桥之类的话,毕竟刚刚在墨学堂,若不是他突然出现,白家那小子指不定还要做什么。
当时的情况,谢宣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崔宥眠是自己的,就算是欺负也只有他可以,别人若有什么心思,他定会教他重新做人!
“过于什么?”
崔宥眠见人迟迟不说话,反而盯着自己的眼神愈发危险,她不禁怀疑眼前男子是不是又在盘算什么坏主意。
她可是亲眼见识过这个男人有多危险。
那时,在破落村子里,他被她所救,她为他疗伤,门庭无人,正巧被路过一壮丁瞧见,许是瞧她一个弱女子,外加一个病患,没当回事。
于是起了坏心。
壮丁悄悄将门关上,对着崔宥眠就猛扑过来,当时崔宥眠刚将人救回,浑身被汗水湿透,已经没了气力,见壮丁此举只能大声呼救。
可是她住的小院离其他村户还有好几里,无人听得她的吶喊哀嚎。
就在她以为此生就要这么憋屈又受辱地活下去时,崔宥眠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她准备趁其不备咬住壮丁喉颈,再悄悄拔了鬓发的簪子
一直昏迷的谢宣旻不知怎么醒了,突然手持一柄匕首,对着壮丁的后脑狠狠刺进,一下、两下、三下
她还记得当时血溅四方,眼前全是一片嫣红,那一瞬间她失了所有知觉,一连几天都觉得周围都是血腥味。
她记得男子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厉鬼,眼眶充血,披头散发,在壮丁倒地的瞬间,自己也跟着倒下去。
那段时日,是崔宥眠最黑暗的日子。
自己孤身跌落那个村庄,若不是命大早就
忆起这些,崔宥眠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她一直不明白,究竟是谁非得要了她的命!而她的长姐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为什么最亲近的人会亲手毁了她!
崔宥眠微微蹙眉,谢宣旻感受到她情绪的波动,埋下眼睑,将人圈入怀,情不自禁安慰道:“都过去了,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不会有人敢伤你分毫!”
一时静默,二人相伴依偎,彼此寻得些许安心,一如过往。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宫人的脚步靠近,喜儿忙制造出动静。
“小姐,时候不早了,咱们摘完花枝就回宫吧。”
崔宥眠这才回神,惊觉与人靠得太近,失了礼节,忙退出几步,福身请罪,“殿下恕罪,是臣女冒失了。”
谢宣旻眼中闪过失落,他的心意他自己明白,他相信终有一天,眼前这个聪慧的女子也会明白。
接着,往后一连几日再去墨学堂,谢宣旻再没有出现过,连同大皇子他们也没出现,后来听宫里人提及才知道圣人寿辰将至,皇子们都在为圣人准备生辰礼物。
这段时间,宁夫子原以为授学会轻松不少,学堂里只有三个女娃子,省心省力。
可是,现实打脸啪啪响。
宁雍叹气声更重,这些个女娃子哪是来听学,分明就是斗气!
徐曼颍才学最高,常在宁雍刚开口时直接回道:“夫子所授就只是这些连小孩子都明白的寻常?”
崔宥眠自入宫就循规蹈矩,能不开口绝不多说一句,此时听到徐曼颍故意挑衅,也只是回望窗外,充耳不闻。
崔宥芮身份低,表面唯唯诺诺,骨子里却要强,难得能入宫听学,也想象自己有朝一日出口成诗,自然格外珍惜此次机会。
所以,即便自己没有资格与徐曼颍叫板,还是柔弱地站起身,向宁夫子屈身一礼,“夫子所教都是小女子素日不曾听闻的,甚是有趣。”
徐曼颍本就看不上崔宥芮身上那股小家子气,更见不得她这样娇柔做作的模样,当场冷笑道:“也是,不知哪个旮旯角凑进来的东西,自然觉得什么都有趣!”
崔宥芮从没被谁如此当面难堪过,整张小脸憋得通红,一副潸然欲泪的模样喃喃控诉起来,“咱们崔家自是比不上徐家世家勋贵,但崔家保家卫国,即便圣人也曾褒奖,怎么到了徐小姐口中便成了旮旯角出来的?”
崔宥芮很聪明,徐曼颍明显是在嘲讽她一个人,但她直接将整个将军府拉进来,徐曼颍的话就成了辱没功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