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钧:“不爱吃就还给我。”
桑岱十分没骨气地一抬手臂,将整盘子点心都揽到自己跟前:“谁说我不爱吃了?你吃了我的,这些就都得给我。”
不过倒也稀奇,这盘子里净是他爱吃的,可真是撞大运了。
展煜欲语还休地看了看自己空了一半的盘中,翻了个白眼。他一口没吃,就被怀钧挑挑拣拣拿走了一半,只得转而吃些酒菜。
“说好了,回头三坛帝女酿赔给我。”
他冷哼道。
怀钧笑笑:“一定一定,多谢展大哥了。”
桑岱一面吃,一面还记挂着刚才那古怪的铃声,心想着若是等会儿再响起来,自己就偷偷离席去瞧一眼。
不多时,抚仙台清了场,接下来应当是拋酒令,即古时流传的宴乐之法。由一人引头先行,此其一,是为“点睛”
;众人讲经论道、畅所欲言,取百家之长各自融会贯通,此其二,又作“掷花”
。
仙盟大会向来风气自由,尤其是乐佚游在时,清谈之风一度风靡大小仙门,彼时百家争鸣,被誉为仙山蜃景临世之年。
怀钧心知肚明,孙焕尘为何将这次盟会办得如此声势浩大,便是为着当年的一口气,要将乐佚游和晏伽曾经的风头压下去,百年后仙道天翻地覆,或许天下皆知孙氏剑宗,而不知越陵山。
不过他如今不再热衷与人争一时意气长短,沉稳了许多,只冷眼看着孙焕尘接下来要做什么。
孙焕尘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起身对着席间众多宾客说道:“各位仙友,今日难得与诸位共饮开怀,孙某倒是觉得,若只说些放浪随心之语,岂不是白白浪费这良辰美景?”
他说罢,转头吩咐孙敬帷道:“你去请先生上抚仙台,照我说的做。”
“是。”
孙敬帷转身下去了,很快便引着一位白衣门卿登上抚仙台。那人穿得一身素净,举止仙风道骨,相貌却平平,只见他登台之后,随手挥起一副卷轴,缥缈云烟似的山水便跃然其上,丝帛银线之中泛着光泽,如同活物一般。
“这是什么?”
有人奇道。
那门卿微微一笑,伸手将卷轴延长了数仗,宛若绸缎环绕周身。怀钧稍稍坐直了些,皱眉盯着那仿佛活过来的卷轴,总觉得不对劲。
“世间之大,诸位求仙问道,所求的究竟是什么?”
那位门卿朗声道,“金丹既成,你我所见注定要比凡俗更为高远。但千年过去,我们仍旧依靠那小小金丹运转心法,却从无人得以化境飞升,修为停滞不前,如此修行,岂非索然无味?”
展煜冷笑出声,将手中筷子掷出去,问道:“如何才算是有滋味?”
门卿直直地看着他,语调中忽然掺上了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狞笑:“肉身归寂,登神成圣——”
话音未落,那卷轴猛地喷涌出一团黑雾,不待所有人反应过来,顷刻间便笼罩了整座抚仙台。怀钧一拍桌案,纯钧剑顺势被他握在手中,身后一众越陵山弟子也纷纷拔剑起身,警惕地围在怀钧身侧。
桑岱慌乱地站起来,不小心踩到了衣角,被自己绊得向后倒去,却蓦然撞进另一个胸膛,稳稳接住了他。
他回头看到怀钧沉静的脸,忽然有些安心,直起身子问道:“怎么了?那个人在干什么?”
“邪门歪道,不足为惧。”
怀钧道,“站到我身后来。”
展煜和萧千树都未曾起身,不约而同地往孙焕尘在的地方看去,却现主位上已然空无一人——孙焕尘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所有人都没留意这个人是何时不见的。
“果然设下的是鸿门宴。”
萧千树说道,“阿煜,现在如何?”
展煜手握长戟,一脚踹翻桌子,纵身越过了观演台。底下的浓雾已经爬了上来,而四周各色仙宠忽然像是疯了一样,尖叫着冲进那团黑气之中,仿佛饥渴将死的旅人,用尽全力吸食着那些诡异的黑雾,更有甚者,竟然开始攻击自己的饲主。
“啊——畜生!住口,我是你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