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渠鹤只觉得脑海中顷刻间空白一片,未说完的话哽在喉咙,竟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了,脚下也寸步难行,似是灌了千斤重。
晏伽立刻甩出双刀,乘风而起,一转眼便消失在了孙渠鹤面前。
孙渠鹤看着晏伽和顾年遐头也不回地离去,才回过神来,惊觉自己刚才应该是被那个魔族的威慑定住了心神,以至于一时间没来得及拦下两人。
晏伽已经飞出去很远,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只见绿洲如明珠般缀于深金的绸缎之上,离他的视线越来越远,直到隐入云中彻底看不见。
“你刚才反应很快嘛。”
晏伽摸了摸顾年遐的头顶,“这是你们北境狼族的那个什么术来着……”
顾年遐有些畏高,埋头在他颈窝里,偷偷露出一只眼睛往下看:“好高啊……你、你可得抓紧我。”
晏伽被他逗得笑出来,说:“你怕什么?我御剑到处飞的时候,你还在地上搓泥巴玩儿呢。”
顾年遐反驳道:“我不玩儿泥巴。”
“你当然玩。”
晏伽故意逗他,“你还光着屁股玩呢。”
“我没有!”
顾年遐急了,“你再说我咬你了!”
晏伽从容道:“可以啊,咬疼了一个不小心把你掉下去可别怪我。”
顾年遐低低哼了一句,把头埋得更深,不吭声了。
“行了,逗你玩的。”
晏伽把他往上提了提,“不会把你丢下去的。”
顾年遐抬起头,默默看了晏伽一会儿,问:“你为什么这么恨孙家人?生了什么?”
晏伽抿了抿嘴唇,放慢了御剑的度,感受身旁流风掠过,胸中心绪万千。
“你刚才是不是差一点就心软告诉她了?”
顾年遐又问,“我猜,她母亲的死,和你说过的那场浩劫有关系。”
顾年遐很聪慧,一听到孙渠鹤说六年前,就想到晏伽路上随口跟他念叨过的事情,越陵山曾经有一场恶战,距今也刚好是六年。
晏伽笑着摇摇头,说:“我不会告诉她的,而且你也听到了,她从小便对自己母亲是个舍己为人的英杰这件事深信不疑,我若将真相和盘托出,说她母亲不过是咎由自取,她能不能接受?孙渠鹤的爹是个无耻的骗子,整个孙氏剑宗都是,但她确实无辜,并且这一路我也看得出她心性正直,并无半分恶念,刚才的确不该那样对她说话。”
顾年遐哦了一声,说:“看来你这一路由着她跟来,就为了知道孙氏是否参与其中?否则你若是想溜,那还不容易?”
晏伽不置可否,只是说:“太聪明不是坏事,但让人看出你聪明,就是天大的坏事。有时候藏锋守拙不失为一种好用的手段,下次没必要在别人面前将话说得太过明白。”
“这叫什么来着?”
顾年遐问道,“什么大鱼……”
“大智若愚。”
晏伽扶了扶额头,“你看书只看一半么?”
“我想吃烤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