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浮俶长老还在,此刻三眼全开,便能看到顾年遐的额头上盘踞着一团漆黑的秽物,恰好将狼王之印尽数挡住,血红双瞳带着渴望与狂热,正顺着顾年遐脖颈的剑伤向里钻。
“这北境狼族的身躯……绝好的炉鼎……给我,全都给我!”
顾年遐越狂躁,嘶吼着跳上一座矮峰,俯身朝低处的灵修扑去。怀钧带着越陵山弟子列阵抵御,却很快现这头白狼居然能分辨出他们的玄鹿羽衫,并且从不会主动攻击越陵山众人,哪怕御剑停在半空,白狼也不会瞧上他们一眼。
“它为何对仙道有这么大的敌意?”
苏获不解,“而且似乎没有要与我们过不去的样子。”
“它是为了师兄而来的。”
林惟竹道,“真是可笑,仙道对他恨不得杀伐干净,却唯独这魔族不顾一切地为他讨说法,我们竟是连这魔狼也不如。”
天边滚雷渐近,顾年遐充耳不闻,怀钧却意识到什么,转身急匆匆问前来助阵的唐嶷和臧琼云:“长老,你们看这天色骤变,无端电闪雷鸣,是何缘故?”
唐嶷神情难得凝重,他和臧琼云不动声色地彼此对望了一眼,同时道:“天雷之罚。”
“天雷一说竟然是真的吗?”
怀钧诧异,“据说千年前的人魔大战,便是云中降下雷霆天劫,将率先作乱的魔族劈得灰飞烟灭,这才平息下去。”
“据古书所载,雷劫之罚落下,必得是因为魔族主动伤及人族。”
臧琼云道,“这白狼来得蹊跷,孙焕尘又这样急着逼我们动手,怕是有问题。”
“若天雷真的劈下来会怎么样?”
怀钧问道,“它会死吗?”
唐嶷道:“自然会,哪怕杀死一个人族,都会被天雷劈至神形皆灭。上一个遭到雷劫之罚的魔族是东海鲛人,据说他们生来便有浑身坚硬鳞铠,却连一道落雷都抵挡不住,在那次雷劫中尽数灭族。”
“那它岂不是找死?!”
怀钧大惊失色,“不行,那白狼若死在越陵山,北境狼族必不可能罢休——师叔,师伯,快来助我拦住它!”
寒冰依旧疯狂地向着四面的山峰攀爬,怀钧确信如果无人阻挡这白狼继续狂,整座越陵山都会被这些寒冰封住。
没有任何活物能耐得住这千年冰魄的寒气,在天雷落下之前,白狼一定会杀死在场的所有人。
飞沙走尘间,孙焕尘率先带领剑宗弟子一拥而上:“杀了它!”
“北境狼族和那个叛徒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我就说他们必不会真心围杀晏伽,只是为拖延时间罢了!”
“天雷要落下来了!众神在上,降此神雷,将这恶狼劈得灰飞烟灭、永世不得再兴风作浪!”
“停下!快停下!”
怀钧急匆匆地和越陵山众人一同展开结界,试图在顾年遐彻底闯下不可回头的大祸之前拦住他,“你疯了吗?你不要命了!”
顾年遐正要往前冲,忽然有人将一个物件重重丢到他面前,落地清脆作响。他被那东西吸引去了注意,却现是半截断剑,一股熟悉的法力残留其上。
顾年遐猛地停了下来,低头过去小心地嗅了嗅,一瞬间心如刀割。
断剑上还萦绕着晏伽的气息,以及浓重的血腥味,顾年遐觉得心冷了下去,他并未想太多,只是扑过去护住了那把断剑,眼泪汹涌而出。
林惟竹三眼瞪大,难以置信地盯着被白狼护在身下的残剑,喃喃道:“那是师兄的剑,不是应该在剑冢吗?”
怀钧低声问身旁的随侍弟子:“我师父的剑为何会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