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们耗着,待烦了自己就会走的。”
晏伽翻身从榻上下来,和顾年遐对面坐着,好奇拨弄了两下那台泥炉,“这是做什么,烤肉吃么?”
顾年遐嗯了一声,犹豫片刻,又说:“还有一事,千年前众神尚未陨落时,曾经向魔族降下神谕,不准随意屠戮人族性命,轻则天雷惩戒,重则神魂俱灭,所以凌绝宗安到我身上的罪名,从来就没有道理。”
但他若空口白牙去辩,当然没人相信,除非真的有哪个魔族杀了人,众目睽睽之下被天雷劈死。
晏伽看着低头有些沮丧的小狼崽子,心里升起某种别样的感触。他想了想,开口问顾年遐:“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真到了千夫所指、百口莫辩之时,要如何做?”
顾年遐毫不犹豫:“没做过的事情,我当然不认。”
晏伽又问:“那倘若你不认,局面就无可解,你身边的人也会被牵连、被围攻,你又要如何?”
顾年遐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忽然严肃起来,他望着晏伽被面纱遮住的朦胧双眼,神情也逐渐变得认真:“我不会认,有人要定我的罪,便拿出确凿的证据来。如果有人伤及无辜,我就打到他服。”
并没有人教过他,但这些话似乎早就在他心里。顾年遐并没有多做思考,便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语罢,连他自己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晏伽愣了愣,失笑道:“你……算了,你还不懂什么叫人言可畏。话说你光弄炉子了,肉呢?”
顾年遐转过头,对着外面叫:“顾君轻,你摔摔打打的做什么?肉呢?”
顾君轻这才一瘸一拐地跑进来,肩上扛着半条猪腿,傻呵呵地笑:“刚才没站稳,摔了一下压到尾巴了。迩卓稍后就来,我们先吃。”
晏伽觉顾年遐似乎有些心事,托着腮,心不在焉地往炉子上放肉,尾巴耷拉着,连翘都不翘一下。
“有酒么?”
晏伽问顾君轻,“你们狼族不是有种自酿的酒,叫什么抱鲸曲?拿一坛来尝尝。”
顾君轻:“那可是百年才能酿出几坛的好酒,藏在地窖里,我们小辈平时碰都碰不到呢。而且就算有,凭什么给你喝?”
“凭我给你们家少主解了围。”
晏伽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你还没跪下谢谢我呢。”
顾君轻脑袋转得慢,也没想起来刚才自己被推出去当肉盾的茬,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说得也是,算了,不和你计较。不过酒是真的没有,你还是指望顾年遐吧,等他继任族长的那一天,祭礼上要多少有多少,你来喝个够好了。”
顾年遐道:“你想得倒美,祭礼上的酒和祭品都是有定数的,少一样就等着查到头上挨罚吧。”
晏伽啧了一声:“兜都快比脸干净了,还穷讲究这个。酒和肉不就是让人吃的?哪有上完供还得还回去的道理。”
顾君轻也有点动摇了,馋虫引逗,咽了咽口水,说道:“年遐,我听说地窖里放着陈年的抱鲸曲,足有上百坛之多,我们偷偷拿上两坛,应该不会被现吧……”
顾年遐回头张望了一番,低声道:“迩卓没回来吧?”
顾君轻跟他心有灵犀地彼此一坏笑,同时起身,拽着晏伽就往外走。晏伽心知肚明,故作姿态推拒了两下:“使不得使不得。酒窖在哪里?”
顾年遐和顾君轻都深知顾迩卓绝对不会与他们同流合污,并且还会坚决阻止他们的荒谬行径,顾君轻甚至想象得到,对方会怎样拧着眉毛训斥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