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什么、相信什么,那是你自己的事,从长明镇那时起,我就没想过要逼着你认下什么。”
晏伽道,“那日你问我,是否只有与我为敌或与你父亲为敌两条路可以选?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我确实不想失去一个盟友,但更不喜欢强人所难,大小姐不如问问自己,从今往后,你想要怎么走?”
孙敬帷伸手拦在孙渠鹤身前,冷面瞧着晏伽:“你是在威胁大小姐吗?”
“你谁啊?”
晏伽这才注意到边上还有一个活人,“是不是上回被年年定住的那个?”
顾年遐点头:“是他。”
晏伽哦了一声:“有点本事,而且久在孙氏,竟然没有随波逐流召唤仙宠,真是难得。不过你既然在一直孙焕尘身边,想来也算心腹亲信,他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孙渠鹤也问道:“对啊,你整日宛如我爹的狗腿子一般,难道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孙敬帷在孙渠鹤面前极度逆来顺受,也不知是自小交情匪浅,还是孙渠鹤真的看不上眼这个同门——据说孙敬帷并非孙氏血脉出身,却被破例改了本家的姓氏,看来深得孙焕尘的器重。
他有些犹豫,但终究也在孙渠鹤审问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宗主并未对我明说过他要做什么,而且自从我说过不愿豢养仙宠之后,许多事他也不再让我插手,倒是那个三年前来的门卿,宗主时时邀他入书房议事,连我也听不得。”
“啊,我那个好师兄。”
晏伽说,“和你们家、和神殿都有勾结,我以前竟然不知道他有这种本事。”
孙渠鹤问:“弦无双不是早已销声匿迹十多年了吗?我还记得幼时跟爹娘去过越陵山的仙盟大会,那时他的名字无人不知,都交口称赞是少年天才,掌门徒非他莫属了。没想到后来被你占了先,慢慢也没再听过他这个人了,据说是在青崖口之祸中战死的。”
晏伽道:“在长明镇的时候,我知道那座酒楼叫‘明月乡’,心中便一晃而过这样的念头,毕竟这和我师尊曾经吟过的诗太像了,所以我故意留了些把柄叫他抓,就是要印证此事,看看背后之人究竟是不是我想的那位。”
“你居然从那时就怀疑到他了?一个死人?”
孙渠鹤诧异道,“你这个人,该不会连自己都能怀疑吧?”
“疑人者先自疑,这没有错。”
晏伽说,“而且后来我和年年在金陵也遭遇过同样的梦中仙境,那处‘泉眼’是一柄青色长剑,便想到我师尊的佩剑也是青色剑锋。若说这世上谁还会亲手做出这两处与她有关的巧合,除了弦无双,我还真想不出别人。”
孙渠鹤细想了半晌,很不解地问:“他究竟要干什么?”
晏伽摇摇头:“我还想问他呢,不急,等我亲手把他揪出来的时候,再当着所有人的面问清楚,他到底还造了多少孽,还有……”
“什么?”
“六年前那场浩劫,跟他有没有关系。”
与孙焕尘以及整个平水山庄一起消失的,除了那位门卿、学宫的那些执灯使,还有凌绝宗的席大弟子万留风。
剩下的凌绝宗众人如没头苍蝇一般,失了法力,又找不到大师兄,宗门中那位苟延残喘的老宗主更是无从指望。他们曾经都是最才资出众的那一批弟子,却不知为何转瞬之间自己就成了废人,叫天天不应,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境遇。
萧千树探查过那些灵修的脉象,意料之中的是,这些人体内脉络走向分明没有受损,丹田也并无丝毫异状,但浑身经脉却宛若一潭死水,无论如何都不能调动法力,简直与尚在筑基期、还未结丹的低阶灵修无异。
“躯体和经脉没有受损。”
萧千树沉吟道,“只是修为全然没有了,简直闻所未闻。”
“怎么会?我的法力怎么会没有了?!”
这些曾经都是仙道中佼佼者的灵修自然无法接受这种说辞,“不可能,那是我的法力,绝不可能凭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