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帝笑道:“朕岂是在乎俗礼之人。母后安危,全在国师,请国师不吝援手。”
人公真人道:“太后恩泽天下,天必佑之。贫道愿效犬马之劳。”
安帝笑道:“好,好。国师里面请。”
说罢携着国师衣袖举步前行,大将军、马英、陈忠等一干重臣簇拥着安帝,进入北宫,前去与太后治病。
();() 金蝉张道陵等人,跟着邓悝,在宫中内侍带领下,由宫中侍卫包围着跟在众人后面,过了御街,进了北宫门,沿着御道往宫内走去,两边高大的朱壁宫墙圈抱着大小宫殿,连绵不绝。众人走了约一盏茶的时分,来到一座殿宇前。宫殿的匾额上三个赤金大字:平洪殿。
平洪殿外,玉兰、李闰、郑众等人均在门前站立恭候,见安帝等人进来,全部跪倒行礼完毕,安帝道:“国师,现在正是良辰,有请国师施术,助我母后早日病愈。”
人公真人微一躬身,道:“谨尊对命。还请陛下到殿内稍候。”
众人于是各退后十来米,个个摒住呼吸,看人公真人施法。人公真人回头对一名道人低声说了几句,那道人来到大将军身前,又说了几句。大将军点点头,招手示意金蝉到人公真人身前来。
金蝉此时已被收拾的浑身干干净净,一扫狱中的狼狈不堪,重新剃了发,穿上袈裟,但满面都是憔悴之色,站在如风中残烛一般。
听大将军招呼,金蝉勉强起身,张道陵见状,也不管别的,双手从后面扶着金蝉,亲送他到人公真人面前。
人公真人定睛看了看金蝉,又看了张道陵一眼,喝道:“小和尚留下,其他人退下。”
张道陵无奈,只得退下,退入人群当中,与胡大夫并肩伸长了脖子向殿前观望。
金蝉颤颤微微地合什诵了声佛声,勉强说道:“请国师示下。”
人公真人点点头道:“小和尚,难得你从小到大未吃荤腥,一会贫道葫芦开壶之际,要借你口,将金丹送入太后口中。这金丹因是刚成,入口极热,你可要忍得住,入口即含住,待感觉不热之时,方可给太后服下,你听明白了吗?”
金蝉听了,面色坚毅之色,点头道:“贫僧明白。”
人公真人听了,面露满意,又叮嘱道:“金丹入口,只能含住,不可牙咬也不能吐出,一旦金丹受了阴气,则前功尽弃,你要切记切记。”
金蝉用力地点了点头。
人公真人当下回头,对六名道人道:“时辰已到,有请天公。”
六名道人听了,一起动作,但见平洪殿前,四名道士奏志笙簧,一时间声调四起,另有两名道人手持宣玉简、拂尘,对着殿门舞蹈扬尘,拜伏于地,朝上启奏道:“诚惶诚恐,稽首归依。臣等兴教,仰望清虚。灭僧鄙俚,敬道光辉。敕修宝殿,御制庭闱。广陈供养,高挂龙旗。通宵秉烛,镇日香菲。一诚达上,寸敬虔归。今蒙降驾,未返仙车。望赐些金丹圣水,进与朝廷,为太后祈福,寿比南山。”
二人念诵完毕,转身复又跪倒在人公真人身前,口中仍是念念有词,却听不清念的是什么。最后只见二人站起,持拂尘之人含了口清水,拂尘一甩,口中清水喷向人公真人双手及前臂,稍后另一人用玉简将人公真人手中所持之物上面那张红布挑开,众人只觉眼前一亮,红光闪现,人公真人手上端着一个红彤彤的铁葫芦,但见他双手有如红炭,托在铁葫芦底部,烧得那铁葫芦透红,表面上红光不停闪动,红光越来越亮,那铁葫芦口处,忽然冒出了股青烟。人公真人大喝一声:“成了,张口。”
这时那两名道人已交金蝉带到人公真人面前,两人四手,分别控制住金蝉手脚。金蝉闻声,一张口,众只觉眼前金光一闪,一道金光直入金蝉口中。
与此同时,又过来一名道人,用一条写有符文的黄布自后面缠住金蝉口鼻。金蝉被那金光打入口中,只觉得口中如火碳入口,只烫得他几欲昏厥,但口鼻被黄布裹住,连口都张不开,竟然是一声都出不来,身子被紧紧制住,虽是痛楚无比,但也只能是双目眼泪横流,浑身颤抖,口中早已是溃烂成一片,那条黄布,已变成通红之色,犹自向下滴血。
张道陵远远看见,眼几乎要冒出火来,在他一旁的胡大夫怕他激动生事,在旁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这才将张道陵冷静下来。
人公真人将葫芦向地上一扔,不在管它,伸手接过一旁道人准备好的一张黄布,用手沾着金蝉口中之血,在布上画了几个怪异的符号,然后双手一搓,那黄布立刻在他手中燃烧起来,片刻成灰,人公真人又接过旁边一道人递过来的一杯清水,将灰烬倒入水中,然后仰头喝净,再对准金蝉头部,一口喷了出去,将金蝉连头带脸喷了个正着。
说来也怪,尤自挣扎的金蝉被符水一喷,顿时安静下来,人公真人双手一分,两旁道人当即退下,人公真人用手一转,那金蝉如同木偶般,四肢僵硬地迈向殿内。
人公真人跟着金一直来到太后床前,玉兰和一名宫女按照吩咐,见金蝉来了,忙扶起太后。太后面色憔悴,双眼紧闭,仍是不醒人事。
安帝本在殿内龙椅中坐着,见此情景也不由地站起,还退到椅子后面,大将军等人则悄悄地来到殿门外,众人全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殿内情形。
只见人公真人用手一指太后,口中念念有词,一手拉下金蝉嘴上的黄布,送到太后鼻前,只见太后忽然面颊肌肉抽动,口竟然张了开来,人公真人回手一指金蝉,喝道:“天公现身,服丹引魂。”
金蝉一低头,张开大口,一用力,从口中吐出丹来,不偏不倚,正落在那太后口中,玉兰忙将准备好的一杯清水,从太后银牙中灌入。
人公真人又是一指金蝉,喝道:“吐气。”
金蝉登时口中鼓起气来,又一口吐出,太后口中清水,正好借着这口气把金丹冲灌下肚。
人公真人施完此术,已累得浑身是汗,额头前尽是汗珠。他勉强对安帝笑道:“陛下,成了。”
他话一说完,金蝉已是一跤摔倒在地。安帝闻听,忙摆出一副孝子模样,来到床前,轻声呼唤太后,“母后,母后”
,又不忘了回头道,“将这小和尚弄出去。”
玉兰正轻轻地将太后放在床上,闻听此言,不禁回头看了下金蝉,却见他面如土色,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几个太监上来就将金蝉拖了出去,芳心大痛,不由地秀眉一皱,扭过头来,只看着太后,视安帝如无物。
安帝本打算在玉兰面前孝顺太后,想借此来讨玉兰欢心,没想到她竟然对自己这一国之君视如无物,眼中只是瞧着太后,没多看自己一眼。
安帝心中甚是生气,却只能装得一脸孝顺样子。这时太后肚里呼呼的乱响,四肢也开始摆动,显然是金蝉所送的金丹起了效用。
金蝉从小修持,从未吃过荤腥之特,他这一口清气将金丹送入太后口中,又一口气将金丹吹入咽喉,金丹度下重楼,转明堂,径至丹田,入腹即化,药力又从丹田至涌泉再倒返泥垣宫。呼的一声响亮,却就肠鸣了,肠鸣乃血脉和动,又过了片刻,气聚神归,但见太后一下子竟然翻了个身,轮拳曲足,叫了一声“哎呀!”
众人见此情景,无不惊喜,但见安帝脸色如土,双手颤抖,玉兰则是喜极而悲,大将军心中狂喜,带着众人则是一起跪倒在地,一边赞国师妙手,一边诵太后洪福齐天。
安帝下旨将金蝉弄出去,众人不知圣意如何,于是又将金蝉放在北宫门外,放在地上不管。
金蝉陷入高度昏迷,一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张道陵与胡大夫一众人见宫人退去后,忙赶紧上前观看。
张道陵上得前来,为金蝉把过脉,知他并无性命之忧,于是任由胡大夫用金针给金蝉调治,小白也悄悄窜入金蝉怀中,听金蝉仍有心跳,这才回了神。
张道陵见金蝉拼了性命来助太后治病,可朝廷用过他之后,却无一人管他,所有人心思都放在太后身上,心中大怒,心一横,想起自己此前所想的计策,顾不得和小白解释,自怀中取出一块他昨夜连夜制成的药丸,要胡大夫乘着众人不察之际,给金蝉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