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氛围中,叶杏想起了自己捡拾的那个死去巫师的巫师帽,既然连没有尸骨都没能留下,或许衣冠冢是最后可以留恋他的方法了。”
塞西应了一声,将事情交代了下去,定下等到大家都恢复的差不多到时候,便一同参加那位巫师的葬礼。
塞西和叶杏没再留在医所,而是回到了部落中的住所里,叶杏是因为身体已经好了差不多了,接下来只要静养就好,而塞西,却是因为首领肩上的责任。
打开住所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一切,昏暗的烛光,橘花的味道,唯一明亮的桌子上摆放着他还没有处理完的事务。
他忽然有些头疼,坐在一旁的摇椅上扶着额头,手边的信箱传来一阵蝴蝶扑扇翅膀的声音,那是有他的来信。
他猛地睁开眼睛,望向杂物中的信箱里飞出来的那只蝴蝶向自己飞过来,而后落在自己的膝盖上,变成了一封信,一封来自于西弗尔的信。
还没有从月夜事件的悲痛中走出来的塞西打开信件,等到看清那封落款为阿方索的信件内容时,面上的表情开始有些扭曲。
信件在他手中因为用力而逐渐扭曲,直至成为一个纸团,那个纸团被用力地掷出,滚落在阴暗的角落里。
桌子上的书籍魔药被人用力扫开,玻璃瓶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流出的魔药浸湿了那些平日里被爱护备至的书籍。
在蝴蝶墙的见证下,银色眼睛的男人撑着桌子,像是发泄式地咆哮着,想要以此来缓解那些愤恨不甘以及无能为力的情感。
在此之后,透支了体力的男人跪倒在桌子前,倒在了那些碎裂的魔药瓶和书籍中,口中因极度的愤怒而嗬嗬地艰难喘息着,伸出手去,想要去够正不断流出的银色魔药瓶。
毕竟是大病初愈,隔壁的叶杏很早就上床休息了,被子盖上脑袋,她却怎么也睡不着,脑中全是那个月夜里厮杀的场景。
心中浮现一些奇异的悸动,那一瞬间迷失后又清明的自己,变得有些陌生。
恍恍惚惚之间,叶杏似乎听见隔壁塞西的住所里传来一声怒吼,她被这声音吵醒,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的时候,隔壁又传来了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
她这下可是彻底清醒了,披上外衣就去了隔壁敲门,眼见没人给自己开门,叶杏稍微退开了些,紧跟着一脚踹了上去。
门一下子被踹开,里面有些昏暗,但还是可以见到乱成一团的东西,叶杏很快就在地上发现了塞西,和之前的很多次一样,他又发病昏迷了过去。
治疗的那些方法在叶杏脑中过了一遍,凯尔不在,蝴蝶园的治疗自己也不太熟悉,那么……
叶杏看见地上碎了一半的魔药瓶里残存的一半魔药,很眼熟,银色的,像是塞西的眼睛颜色,她从前总是看到塞西腰间挂上这么一瓶来着。
没有任何犹豫的,叶杏将它灌进了塞西的嘴里,有些冒险,但确实如叶杏所料,银色的魔药确实有些缓解的作用。
塞西缓慢的睁开了眼睛,看见了昏暗的烛光中蹲在地上看着他的叶杏,她明显松了一口气,刚想要问些什么,张开嘴,却又愣在了原地。
“欸?”
在满地的书籍和碎片中,在昏暗的烛火映照下,那双眼睛像是银色的河流,蜿蜒着,顺着眼角的弧度,隐入如墨的黑发里。
“怎么哭了,怎么了,欸,别哭啊塞西。”
叶杏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着眼泪,一时之间有些无措,可是眼泪似乎擦不干一样,反而越来越多了。
“谛下。”
“啊?我在这里。”
这句回答仿佛很让他感到心安,哭,他抓着叶杏的衣摆,银色的河流终于不再流淌下去,等到空气中橘花的香气几乎淡到闻不到的时候,塞西才终于放开了抓着衣角的手。
“回去吧谛下。”
“可是你这个样子我很不放心。”
塞西干笑了一声,试图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无碍,叶杏露出明显不信的样子,他又支起身体坐了起来。
“真的没事了,谛下。”
多次的逐客令下,叶杏终于起身站了起来,她都走到门口了,却还是不放心的嘱咐道:
“有什么事就喊我一声。”
塞西淡淡地嗯了一声后,叶杏才皱着眉头离开了这里。今天的塞西确实有些奇怪,可是毕竟拉普才出了这种事情,他情绪有些激动也可以理解。
叶杏只将塞西的反常和这些联系在一起,全然不知道塞西是如何在这么脆弱的状态下遭受到又一次打击,不过很快,在叶杏第二日起床了时候,便发现了拉普的不对劲。
那些闪闪发光的,精致的东西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座令人震撼的小山。
站在门前的叶杏用手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没有睡醒,不然的话,她怎么看见在她印象中灰暗贫瘠的巫师部落里,此刻正堆满了叫不出名字的,各色珍贵美丽的宝石呢?
所有平日里无事闭门不出的巫师,此刻全都集结在了此处,分拣着地上的那些随意堆积着的彩宝,没有没有什么看见宝石的欣喜感,像是看最普通的石头一样,眼中更多的是漠然。
塞西也站在那里,他挑选着那些分拣出来的彩宝,一个个打量着,透过一块碧绿色的翡翠,他看见了后面的叶杏。
“谛下。”
塞西放下翡翠,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神色如常地和叶杏打着招呼。
叶杏被这琳琅满目的彩宝晃得挪不开眼睛,很久才反应过来,指着地上的宝石有些结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