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十多岁的时候,有一个年轻的男人闯进了我所生活的福利院内,他的精神似乎有问题,手中握着刀子,在福利院内无差别的伤人。”
早已愈合的伤口此刻又开始刺痒,叶杏给隔着衣服抚上伤口,声音愈发低了下去。
“我在那一群孩子里年纪是最大的,当时太过愚钝鲁莽,不知道怎么有那个胆量的,只是听到孩子们向我求救,便从身边随便拿了一个东西充做武器,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去。
“那场缠斗让我得到了鲁莽的教训,我身受重伤,濒临死亡,在医院里躺了很久,当然,我也为支援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凶手最终被绳之以法。”
水镜中的人影稍微动了一下,叶杏没有看见,她垂下头自顾自地说道:
“可是我保护的那些孩子们年纪太小了,惨烈的场面给他们留下了很大的阴影,作为保护者的我也成为了阴影的一部分,我的存在会令他们回想到当时的情景,于是每一个人都不自觉地开始疏远我,伤痛和孤独令我整夜整夜地失眠梦魇,在几年后,我孤身离开了那座城市。”
那是叶杏第一次尝到被背叛的滋味,比深入骨髓的疼痛还要叫人难耐,也就是从那时,她开始厌恶一切背叛。
叶杏扶着额叹了一声,语气无奈:“已经过去很久了,只是再一次握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起那时候的事情,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我根本就不应该冲上去呢?”
“谛下,想听听我的看法吗?”
水镜之中亮了起来,更多的光源忒休斯的身形在水镜中逐渐清晰,他轻蹙着眉头,似乎有些担忧。
得到叶杏的同意后,忒休斯才缓缓开口。
“首先,您的勇敢是不容置疑的,在当时的环境下,您尽力阻止了更多的伤亡,其次,作为一个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您的害怕也是理所应当的。”
忒休斯停顿了一下,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向叶杏展露出笑意。
“由于一个选择的不顺利,人往往会后悔并过度美化另一个选择的结果,我认为,在当时的情况下,您做出了相对来说最好的选择。至少,您实现了冲上前去时的愿望,用自己的力量守护了想要守护的人。”
极其温和的看法给与了叶杏很大的慰藉,她呼出一口气,轻摇着头向忒休斯笑了笑。
状态不错,于是忒休斯摊开手,用更自然放松的姿态开导叶杏。
“至于握刀的阴影,谛下,在您以后的日子里,您会变得更加强大,经历千万次拔剑,当您可以兼顾自保与守护后,我想,那些曾经的阴影便再也无法困扰您了。”
钥匙
叶杏久违地做了一个好梦,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重复着赴宴和战斗的生活,虽然神力没有如同理想的那样增长很多,但是战斗的技巧已然娴熟。
可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叶杏与卡特琳之间的关系却越来越糟糕。
卡特琳觉得叶杏逐渐开始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她不再和从前一样乖顺,甚至开始不断地逼问自己防范污秽的进度。
这一切无疑是在挑战卡特琳的权威,于是卡特琳再次限制了她的行动,叶杏丝毫不慌,她早就打探过了,再过几天,便是西弗尔最盛大的节日
“神诞日”
。
据说这一天是旧神的诞辰,作为神明庇佑的国度,西弗尔十分重视这个节日,作为新神的叶杏不可能缺席。
因此,该思考如何与叶杏缓和关系的该是是卡特琳才对,而她也的确因此而烦恼着,没过几天,叶杏就看到了卡特琳的行动。
侍女按照卡特琳的吩咐将她带往主教堂,教堂的大门打开的时候,卡特琳正在虔诚地祈祷着。
而她祈祷的对象,正是空空如也的神座,叶杏就是在那里降临的,这一幕很怪异,叶杏倚着门框看了许久,直到卡特琳结束祈祷,对她露出笑容来。
“您来了,谛下,还记得这里吗?这是您初次降临的地方,正是您的到来,为我们带来了希望。”
卡特琳慷慨陈词,像是在演讲一般,用她那无与伦比的技巧试图调动叶杏的情绪,然而收效甚微,叶杏靠在门边,像是在看戏一般,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卡特琳的演讲再也进行不下去了,尴尬的气氛让她不得不说一些叶杏希望知道的东西。
“我们已经调派了人手和骑士团学习了处理污秽的方法,只是……总要有学习的时间,过一段时间防范的守卫才会增加。”
“啊,不错的消息,那么卡特琳,你还有其他事情吗?”
卡特琳愣住,她没想到叶杏的反应如此平淡,然而就在她走神的时间,叶杏已经先一步开口:
“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毕竟我自由外出的时间很宝贵的。”
“不!等等!”
卡特琳缓过神来,连忙拦住了叶杏,她镇定了下来,语气正常了不少。
“谛下,我让您到这里来,是为了让您认识到,您是西弗尔的神明,应该站在我这边,而不是和我作对。”
叶杏的嘴角抽搐了一番,随后饶有兴趣地问道:
“哦?让我猜一猜,卡特琳,你想用怎样的方法让我意识到这个问题呢?是喋喋不休的洗脑,还是永无止尽的控制?”
这话已经挑明了,然而卡特琳却并没有如同想象的那般暴怒,反而十分地平静。
“您要做的,就是走上前去,再次坐上神座,一切便都有答案了。”
叶杏的目光从卡特琳的身上挪到高台上的神座上,卡特琳态度十分坚决,似乎不上前去就无法再从教堂里走出去了一样,考虑了一下几种可能,叶杏给忒休斯传达了一个警示暗语,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忒休斯也能帮自己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