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年说:“那我到外面等你。”
周月本来是怕她妈骂自己,季年看到了会觉得害怕,听季年这么说了,倒也行,于是她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起出了门,现在还早,环卫工人正在扫雪,凌晨时分的“悬崖”
也没有了。
季年在楼下等周月。
周月正在拿钥匙开门,门内就砸过来一样东西,砰的一声。
周月打开门,随即传来赵丽霞的吼声:“你个白眼狼!吃了饭就跑外面一晚上都不回来!你是想把我变成空巢老人了是吧?!!”
周月捡起来地上的东西,放回原位,没有说话,低着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也不能反驳什么,她也知道自己错了,过年,家人团聚的日子,妈妈就只剩自己了,自己还一晚上没有回去,是她的错,以后过节都不会这样了。
她从衣柜里拿出尘封已久的吉他。
在学校里上专业课,专业教室里有乐器,所以她从来没有带到过学校里自己的吉他。这把吉他她已经快一年没有摸过了,自从她觉得,这份热爱不能带给她她想要的,她就再也没有打开过。
她把拉链拉开。琴弦紧绷在琴身上,稍微一弹就会发出美妙深沉的声音,古木色的乐器似乎可以散发出木头的清香,光滑锃亮。
她目光柔和了下来,细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琴弦,又轻轻放在上面。
她重新拉上拉链,背上它出了房门。
赵丽霞看她背着吉他走,说:“终于忍不住要卖了它了吧,早就说过这东西不值钱,你还非要买,它现在的价值只剩卖掉它赚钱了。”
她眼里只有钱。
周月没理她,径直出了家门,关上门的同时,又听到赵丽霞的吼声:“跟个聋子似的!”
周月抿了抿唇,下了楼。
她也觉得自己是个白眼狼。
季年在楼下等,周月下去的时候看见她正低着头来回走着。
周月朝她吹了声口哨。
季年抬头,看到了她背在身后的黑色袋子,说:“你想好弹什么了吗?”
周月边走边说:“想弹什么弹什么,即兴演奏吧。”
季年弯了弯眉眼,和她并排走。
她其实听见了。
赵丽霞吼得那么大声,整个单元楼都听见了,可谓是响彻云霄。
她无法想象周月在怎样一个环境下长大的,出了门旁人嘲讽或者新奇的目光是怎么在她身上凌迟的。
她有时候不明白,为什么她总要吼她,为什么不好好跟她说呢?
可能就是这样一个环境,周月才变得很叛逆吧,剪头发是她叛逆的开始。
到了家,两个人回了房间。
季年坐在画架前,周月搬了个凳子,坐在了靠墙的位置。
季年挪了挪画架,和周月面对面。
她搬出画架的时候没有想过自己要画什么,但是现在她想到了。
就画周月吧。
周月一条腿踩在凳子的杆上,架着吉他,低着头。
调了调上面的旋钮,抬起头对上了季年的目光。
她笑了,说:“画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