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辛驰看了晏山一眼,那眼神充满复杂,晏山还没回过味来,应淮又吼叫:“你闭嘴!闭嘴!”
“行行行,我闭嘴,你一句话也不用重复两遍吧”
晏山还想说话,想起自己答应要闭嘴的,噤声了,一双眼睛到处动着。
“隋辛驰,我要跳下去。”
应淮突然把脚后跟悬空在湖的边沿,只要往后轻轻一倒,他就能沉进去。
隋辛驰说:“那你怎么才能不跳呢?”
“你答应我不见晏山。”
晏山“啊?”
了一声,怎么他就掌管了一个人的命运?
隋辛驰说:“那你跳吧。”
晏山都来不及热泪盈眶地感动,只想说隋辛驰傻蛋,现在答应他就行了,眼前就掠过一道乌青色的影子,极快极轻盈,扑通一声砸出好多好多细密的水花,整片湖都为之颤动。
“我的天。”
晏山看了一眼隋辛驰,他还插兜在岸边站着,没有打算下去救人的意思,晏山左看右看,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原地独自焦灼,
“他会游泳。”
“但我怎么看他没反应呢?”
人命关天,晏山一溜烟跟着跳进湖里,往湖里冒泡的地方游,拽住应淮衣服的一角,环抱他的腰,他还抵死挣扎着向水下坠,奈何力气实在拼不过晏山,晏山拖他跟拖鸡仔似的,一只手抱着就往岸边游。
力气比不过,只好暗自用力,应淮张嘴,森森的牙齿全嵌进了晏山的肉里,晏山痛得破口大骂,这人咬他真是下了力气,要戳出洞来了。
晏山游过来,隋辛驰蹲在岸边,向他伸出手。
晏山狠狠瞧着他,怒气冲天地说:“你男朋友是个疯子。”
“或许你会后悔跳下去。”
晏山开始怀疑隋辛驰也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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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水
头发像面条似的缠结在一起,水淋淋地披挂在应淮的面孔上,发梢珠帘般垂挂下好多圆珠,争先恐后地向他衣领里栽去,像小虫踏着繁琐的脚步。他躺在岸边紧闭双眼,眉头锁起来,喘着轻薄的呼吸,侧脸呛了几口水出来,否则脸色灰白得真让人以为他昏过去。
晏山揪住地上一丛杂草,仿佛拉扯一个人的头皮,“夸啦”
一声把脸皮扯得变形。根还在土里,晏山挺身坐了起来,面对着隋辛驰的小腿,默默凝视他裤腿上溅着的泥点。他还插手站着,浅淡的目光落在应淮身上。
只是等待的眼神,看不出别的什么了。或许该有几分焦急吧,难道是隐藏得太好?晏山有些惊魂未定地想。他也呛了几口水,腻得嗓子眼不舒服,只能干咳几声,把湿发拢到脑后去,衣服一缕一缕贴在身上不舒服,痒得很,脱下来,两手握住两端扭干,滋啦啦的水。
应淮眯缝着眼,毛绒绒的金光铺在眼前,此时他睁大了眼,鬼魅一样不吱声地坐起来,膝盖触地爬到晏山身边去,指甲一下就刮过晏山裸露的脊背,几乎要攀到他背上挂着,咬紧牙说:“你脱衣服勾引谁呢?”
晏山感到一阵酸痛,一抖肩膀,应淮直缩下去,挣扎着又想起来,躁动地像一只狂乱的猫,晏山的手臂上一圈牙印还清晰可见,耳根酸胀,抬手朝应淮推搡过去,幸而最后一刻卸了力,不然他真疑心要将应淮击晕过去。
“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一半玩笑,一半认真,虽说还是愤慨,但渐渐觉得他可怜了。
“谁让你救了?”
隋辛驰看了应淮一会儿,说:“闹这么久不累吗?休息一下吧。”
应淮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般跟在隋辛驰身后走,一根行走的湿拖把,他温顺下来,显得十分人畜无害。三人互不搭理,晏山故意和他们拉开距离。
早上山上温度低,又从水里捞起来,晏山有点打颤,呼出的气团成了雾白的网,他看着应淮的背影,多么想朝应淮的屁股上来一脚,再把他踹回湖里。
谭兹文对于多出的应淮表示奇怪,更对他和晏山湿透了的全身表示讶异,晏山回房间洗澡,出来就见谭兹文坐在床上等着他,满脸的询问,他坐到床边收拾东西,把洗漱用品装进背包,接着开始折睡衣,手缓慢地抚平褶皱。谭兹文看他是不打算主动说起了,问:“到底怎么回事?”
晏山拉上背包拉链,说:“你觉得应淮是个什么样的人?”
“啊?”
谭兹文想了想,“挺热情大方的吧。”
“以后少和他接触一点,或者不要深接触。”
晏山拍拍谭兹文的肩膀,真诚地劝告。
出房间门,包包说隋辛驰已经带着他的男朋友先走一步,她指了指桌上热气腾腾的水杯,说隋辛驰让晏山喝了感冒冲剂再走。小安提议回程路上她和包包开车,晏山感冒就好好休息。
晏山倚在门框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觉得隋辛驰带着应淮走,简直像一种逃窜,没忍住嘴角带了笑,旁边看的谭兹文脑中更是迷雾重重,怀疑晏山一夜间被什么上了身,表情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失心疯,但他忍着没说出口。
也是第一次用跳水的招数,毕竟能溺人的水源很难找,在水里静静地沉下去没有动弹也困难,但隋辛驰是见惯应淮寻死觅活的场面,早已掌握应对的技巧,虽说看他真的跳下去心里也连震几下,很密切地关注着水里的动静,但没想到晏山跳下去,泳技真不错,背肌鼓动之间就把应淮从水里带过来,一张状况之外的脸,应该吓得很惨,或许连带着认为他也精神异常。
隋辛驰更不知道如何解释,没有人能理解他绑一颗炸弹在身边,他自己被缠住得非常彻底,不知道该怎样脱身了,心软是别人瞧不出的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