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那头絮絮叨叨交代着情况,袁青梨低应两声,等电话挂断,掀开被子预备下床穿衣服——
昨晚混战之中衣服通通报废,一件能穿的都没有。她烦躁地转过身,发现罪魁祸首已经醒来,睁着惺忪睡眼瞧她,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果然男人还是不能吃太饱。
袁青梨拎起一个枕头向他砸过去,不客气地下令:“下楼给我买一盒一次性内裤。”
陈宿西没动,靠在床头,目光落在她莹白的肌肤上,他喉结滚动,“这么急着走?”
“家里有点事。“袁青梨不跟他多废话:“我得回家一趟。”
袁父受伤是几天前的事情,打着电话下楼的时候踩空了,这事儿说严重也不严重,只是伤到了尾椎,暂时下不来床。母亲请了几天假贴身照顾,今天需要回家一趟拿换洗衣服,这才不得已把袁青梨叫回来。
袁青梨自青春期时起就和这位父亲不对付,家里四口人,她和母亲妹妹都亲近,唯独和父亲亲近不起来,属于是对话超过三句就一定会吵起来。为了不让袁母跟着操心,袁青梨干脆斩断和父亲的交流。
她父亲为人好吃懒做,好高骛远,这辈子也没做成过什么大事,单凭年轻时候的一副好皮相把袁母迷得团团转,所以心甘情愿和他过日子。袁青梨看不惯父亲那副样子,三天两头劝离婚劝分居,白费口水这么多年,袁母依旧享受自己贤良淑德的妻子角色。
她父亲并没有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她与父亲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深仇大怨,袁青梨很早就明白,单凭她一张嘴是无法改写自古以来传统女性处于家庭中的角色和地位,他们家的日子还是在过下去,父亲卧病在床她也需要回去看一眼。
陈宿西很快下楼买了东西回来,顺带的还有安全裤、湿巾、毛巾和牙刷。裙子洗了在烘干,但袁青梨不打算把那身衣服穿到破旧的充满消毒水的旧医院里,她捡起陈宿西丢在床边的白色t恤套上,大码的男款上衣直接盖过大腿,她直接把安全裤当作短裤。
外头的太阳明艳,窗帘起不到遮光作用,陈宿西刚搬过来不久,房间里的东西不多,一切陈设都很简洁,此刻多了一个她。他当作睡衣穿的t恤套在她身上,变成风格休闲的裙子,她素颜白脸,四肢纤细,有一种随性而发的美。随性到仿佛她本就应该在这里,而他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许久。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近似荒谬的错觉,茫然了一瞬,他动了动手指,转移注意力般拿上车钥匙,语气克制在平稳的状态:“我送你。”
还要回去接袁青禾,他送一程等于省了一程的打车钱,袁青梨自然不会拒绝。
等他把自己送到公寓楼下,袁青梨下车就要告别,没想到他停了车,还等在原地。
“?”
“送你们回去。”
陈宿西说;“我顺便回趟家。”
“顺便”
两个字正中袁青梨下怀,她丝毫不扭捏,等袁青禾背着包下来,利落地把还摸不清楚状况的人塞进了后座。
姐妹两人坐后排,袁青禾多机灵的一个人,一眼看出袁青梨身上穿的不是自己的衣服,同时认出驾驶座那位头发换了颜色的“司机”
。她满腹八卦,碍着外人在,只能紧紧抿着嘴克制,转头对着袁青梨挤眼睛。
袁青梨视若无睹,接着衣摆就被人扯了扯,不是她的衣服,她更不心疼,望着窗外装傻。
袁青禾无法,只能伸手推她腰侧,袁青梨这才好心分她一点眼神:“干嘛?”
大睡一觉,袁青梨虽然身体酸痛,但精神很好,皮肤润泽得仿佛自带柔光磨皮。袁青禾近距离被美色暴击,眨了眨眼,一时忘了言语。
袁青梨得了一时清静,她歪坐着,手无意识地撑在沙发座椅,摸到颗粒状的银饰,她捏在手心,想起和前面开车的人说:“去旧人民医院。”
“嗯。”
陈宿西没回头,随即反应过来:“为什么去医院?”
“没事。”
“我们爸爸住院了。”
姐妹俩异口同声,内容大相径庭,但语气都平平,显然不是什么大事。陈宿西没再说什么,反而袁青禾刚压下的八卦火苗又燃了起来,好不容易憋到下车,袁青禾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锁喉带走了
袁青梨抬起另一边手,向身后的人挥了挥,当作道别。
没走出几步路,她把袁青禾的书包接过来拎在手上,胳膊因为用力绷出细而长的线条,陈宿西看着两道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这边袁青禾背上重量轻了,更是一个劲儿往自家姐姐身上蹭,像个要不到情报又急着回去交差的狗仔,就差在地上滚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袁青梨手里还捏着那枚银钉,她目视前方,没有搭理这个耍皮赖脸的狗仔。
越这样越是把袁青禾钓的心痒痒,“怎么昨晚夜不归宿?身上穿的谁的衣服?”
“你不是知道吗?”
袁青梨回答着,脑海中浮现出陈宿西那张脸。他今天没戴唇钉,见她一回丢一回,他以后估计都不想戴着唇钉来见她了。袁青梨想到这,突然勾起嘴角笑了,语气却没什么起伏:“在跟前男友厮混。”
“啊”
自己猜到和答案被当事人证实是不一样的感觉,袁青禾捂着嘴,才避免在医院大楼尖叫出声:“这还是前男友啊?”
袁青梨脚步稍停。她其实从来不避讳在这个未成年的妹妹面前谈论这些,甚至会主动提起,她把这些归类为女性迟早该懂的事情,因此从不扭捏或刻意遮掩。她面不改色道:“是前男友,但我们都成年并且单身,我确信对方是信得过的人,没人说这样不可以。而且我们都能为彼此的行为负起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