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信以外的时间,安一直追着薇尔莉特问这问那:“薇尔莉特、薇尔莉特!”
“我在,小姐。”
不知不觉间,称呼已经从生疏见外的“你”
变成了“薇尔莉特。”
“薇尔莉特!来给我念书、陪我跳会儿舞、去外边捉虫子呗!”
“请告诉我先后顺序,小姐。”
虽然有些应付不来,但薇尔莉特并不曾放着安不管。
“真是怪人,跟她待在一起,连我都变得奇怪了。”
心中有些懊恼,但安对薇尔莉特依然十分着迷。
平静的日子突然宣告结束。
在薇尔莉特刚来的几天,安的母亲还很有精神,但不久,每况愈下的身体状态再次拉响了警报,或许是因为受了风寒导致了发热,最终连主治医生都被请到了家中,但即便如此,她和薇尔莉特的代笔工作也没有停止,母亲随意地俯卧在床,薇尔莉特则坐在一旁,继续写着信。
因为太过担忧她的病情,安来到房中,打算说服母亲。
不要再写信了。
如果只是为了写信,而让仅剩的生命之火熄灭的话,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这种事情,安决不允许,即使被拒绝她也坚持闯入房间抗议。
“为什么都这样了还要写信呢?医生都说了不可以了!”
“现在不写的话,可能就没有机会写了,放心吧!我啊!你看……因为脑子不太好使,光是组织语言就会突然发烧呢!真讨厌呀……”
母亲虚弱地微笑着,并没有当回事。
这个笑容狠狠地刺痛了安的心。
快乐的时光彷佛谎言般破碎了,取而代之的是残酷的现实。
“妈妈,停下来吧!”
即使十秒前还一切如常,或许三分钟后呼吸就会停止。
与自己一起生活的,便是这样病重的母亲,安终于回到了这样悲哀的现实之中。
“求求您,不要写了,如果您会因此又开始发烧的话,如果您的生命会因此有所缩短的话。”
“求您,求您了……那么就算是母亲希望完成的事情,也请不要再继续了。”
“别再写了!”
长久的不安和抑郁此刻终于爆发,喊出的声音比想像中还要尖锐,连安自己都吓了一跳,她那平日里不曾表露的任性,如今一口气宣泄了出来。
“我说的话,为什么妈妈都听不进去?是因为比起我,更希望和薇尔莉特待在一起?为什么都不看着我!”
或许应当用更讨喜的措辞,却不由自主地悲从中来,安的声音颤抖着,像是责备一般说道:“我是……妈妈不要的孩子吗?明明只是希望您能一直看着我。”
听到安的话,母亲睁大眼连忙摇头:“哪有这种事,这怎么可能呀!你怎么了安?”
慌张的母亲想要讨好女儿,她伸手想抚摸安的头,后者却不情愿地躲开了,现在并不想被触碰。
“我说的话您根本在没有听啊!”
“……因为在写信……”
“比我还重要的信?”
“怎么会有比安还重要的东西呢?”
“骗人……”
“没有骗你喔!”
母亲说着忽然哽咽了,声音变得难过,即使如此,安并没有停止控诉。
原本拚命压抑的那份不甘还是表现出来了:“骗子!一直都在骗我!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全都是骗人的!妈妈一点都没见好转不是吗!明明说过会好起来的!”
说完安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马上就后悔了,若是在平日里,争吵起来时母女间也是你一言我一语毫不留情,然而今天却不同,烧得双颊透红的母亲原本还在微笑,此时那笑容却瞬间凝固了,沉默著不发一言。
“妈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