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摘菜回来,看着她们一趟趟往家搬东西,也笑呵呵地在车边搭了几句话,以前为了一点晒谷场也要故意往这边泼水的人,走时主动把地里摘的嫩菜心和南瓜给了她们婆孙一份。
很多道理文禾早就懂,你长大了,有能力了,能挣钱了,连邻居家的狗都会变得和善起来。
人本欺弱,也慕强。
她把车停好,故意压了邻居家一点线,回到堂屋看见里面摆着一个很大的纸箱快递,奶奶说是刚刚送过来的。
“这是什么,我还没打开看。”
奶奶还以为是孙女寄的。
文禾拆开,见是缓解风湿的仪器,她研究过,很快认出是自己曾经在新加坡展会上看到过的一款,那会还没有批量上市。
奶奶问:“哪里买的?”
文禾翻开快递面单看了看,好笑地说了句:“广州买的。”
但寄快递的人没打招呼,她也就当不知情。
皖南的秋一片金黄,文禾在家陪了奶奶几天,不用喝酒不用应酬,每天早起早睡,比过年还舒服。
周鸣初的电话打过来时,文禾正在收被子,听他说找了一次范鹏,范鹏也主动找他,大概意识到什么,一直在拉关系讲旧情,也说了谷志德的一些事。
文禾问:“那他是什么意思,愿意跟你打配合?”
“差不多。”
周鸣初问:“你明天忙什么?”
文禾边掸被子边说:“不忙什么,就在家。”
晒过的被子有一阵太阳味,文禾躺上去,周鸣初在往会议室走,她听见几道熟悉的声音,有汪总有张尔珍,大概是销管会议。
文禾问:“你晚上干嘛,还应酬么?”
“打会羽毛球。”
“跟谁?”
“老叶,老杜。”
基本是认识的,文禾从床上爬起来:“那你忙吧,我吃饭去了。”
她挂了电话,下去帮忙热菜,又看到钟露发的消息,问她明天去不去吃喜酒。
文禾本来不想去。
但她在钟露嘴里,这几天也在家听到一些传言,据说小舅妈找了个很凶的儿媳妇,于是第二天临时起意,还是过去看戏。
一见文禾,小舅妈热情又兼上下打量,招呼她喝茶吃东西,又问起她的车,想借来接亲。
文禾说:“蹭到墙角,去修了。”
她看向自己那个表弟。
表弟脸上带着伤,明显是被撕打过的,小舅妈喜气洋洋的脸上也一阵挥不开的阴霾,据说是昨天跟亲家吵了一架,差一点这个酒席就退了。
但小舅妈要面子,硬说儿子不小心摔了一跤,催着儿子去接亲,自己留在家招呼客人。
文禾坐在墙根晒太阳,旁边也有认识的老婆婆找她搭话,跟她聊起她妈妈,又是叹可惜,又是夸孝顺。
对这些话,文禾并不陌生。
她妈妈确实孝顺,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哪怕彩礼被吞,哪怕一直被吸血,每次回老家都还是会赶来探视父母。
她以前觉得妈妈有点愚孝,后来慢慢理解了,越是不被爱的人,越想努力证明自己值得被爱。
新娘家并不远,很快鞭炮声开始大响,小朋友们雀跃的欢呼也一同吵起来:“来了来了,接亲回来了!”
文禾站起来往外看,在婚车队伍里看到那辆眼熟的x7,很快开门下客,出现一个周鸣初,文禾以为自己眼花。
周鸣初穿着短袖长裤,身上还有沾到的礼花,也不过来,就站车子旁边看着她。
确认是他,文禾感觉心里短暂但剧烈地震了一下,直到刚刚聊过天的几个婆婆问这是谁,才慢慢地反应过来。
“你怎么来了?”
文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