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紧不慢地说:“你要能在陆地上被一条鱼咬到,也算奇迹。”
文禾觉得章茹说错,不该用CT照他脑子里是不是有炮,该照他喉咙里是不是有把机关枪。
她气得头脑发昏,正要回敬他一句,忽然感觉背后有人,立马挂断电话回头,见是三部的同事张吉安,就是从销售调去售后,又从售后调回销售的那一位。
文禾吓了一跳:“……有事么?”
“没事没事,对不起,吓到你了吧?”
张吉安一跟她说话,脸上的笑就局促起来,指指前面说:“这里有个玻璃门,提示条不太明显,我看你站不太稳,怕你碰到。”
文禾不是站不太稳,只是高跟鞋穿久了难受所以换换脚而已,她跟张吉安一起回去,路上问他:“你上次说的那个标怎么样?”
“流标了。”
张吉安马上回答她,一脸标准的汇报样。
文禾嗯了一声,叮嘱他:“别张扬,当不知道。”
“好的好的。”
张吉安不停点头,他头发厚得像盖了一顶蘑菇,点头的时候在脑袋上一跳一跳,看着都有点滑稽。
这人很听文禾的话,跟小蔡一样,几乎是文禾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明明他年纪比文禾要大,但对她鞍前马后,大有一股唯她是从的意思。
两人一起回席,刚好汪总张罗着散场,让所有人看好脚下,别跟王东尼一样出来喝个酒还摔了。
他是不太会开玩笑的性格,难得今天氛围轻松,三部的人也跟着说笑几句,各自回家。
文禾打了辆车去周鸣初家。
他上回跟人在深圳包船海钓,钓了不少鱼养在小缸里,文禾想象中应该也不太难,结果那一缸子小鱼溅了她半身水。她狼狈地捞出几条,鲨鱼应该是认识喂食的桶,一见靠近就开始扑腾。
文禾还是有点怕这家伙,一闭眼就往下倒,也不敢看它吞鱼,倒完赶紧把缸关上,跑去浴室本来准备冲掉这一身鱼腥味,却在里面看到一排女性洗护品。
香奈儿山茶花,她用的洗面奶就是这个系列,一瓶瓶扫过去,发现身体油都有。
文禾拧开盖子,闻到那阵熟悉的香味。
再见周鸣初,是在两天后的月会。
月会之前汪总去了趟周鸣初的办公室,在里面聊了应该有半个多小时,出来时面带笑容,应该是聊得不错。
文禾觉得他身上一直绷着一股劲,今天才稍微松了点,等准备去开会时,人被汪总叫过去,说监护仪产品打算去新加坡参加一个展会,让她准备好护照。
文禾微微感到意外,跟他确认了一遍:“我吗?去新加坡参展。”
汪总点点头:“还没确定具体的时间,你先把护照准备好,随时等通知。”
“好的。”
文禾这回确定是自己,迅速点头应下,又问了几句展会相关的事。回到工位,章茹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章茹眼里,文禾实在成长太多,有魄力也够果断,三部这件事就很能看得出来,她显然抓住先机,已经成为这个团队的核心成员,也成了汪总身边的一位得力干将。
这次展会估计就是一次新的历练。
文禾心里也清楚,两人一起进了会议室,屁股挨着屁股坐,在那一片有讲有笑的,直到看见周鸣初往这边走,章茹清了清嗓子站直:“好了各位同事!开会开会!威——武!”
她来销售也有这么久,跟这帮人互相治了大半年,一嗓子嚎出去像逆风拨浪,慢慢都安静下来。等周鸣初走进会议室,纪律已经被维护得很好。
会议开始,先是讲了讲整体业绩,顺便带出三部的成绩,产量,装机量,地理覆盖度,甚至追踪核算都做得很好。
这个曾经不被看好的,甚至被猜测会不会水土不服的团队结结实实翻了一把盘,他们的成绩被看见也被报上董事会,得来的不仅是肯定,还有部门替他们争取来的一笔奖金。
一时艳羡的有,若有所思的有,探究的也有。
张尔珍笑道:“奖金我们就不问多少了,不过听者有份,会不会我们也能沾点光?”
这种时候就需要有个能接话茬的出面。
文禾作为三部相对脸熟的女同事,在汪总的示意下笑着说:“我们汪总讲过的,等下散会就请大家喝下午茶,下次有大动作了,再请大家吃个饭。”
大会上都还算给面子,有人马上说:“不错啊,那等你们奶茶,我们喝完再出门。”
还有人举手点单:“文禾啊,你上次那个老盐黄皮水不要叫了,我今天有个标要投,见不得黄的东西,不吉利!”
“行,那我多叫几杯喜茶,还有泰式奶茶,先庆祝。”
文禾微微笑着,收下善意,也消化掉不服气和阴阳怪气。
结束这个话题后再次进入正常流程,到讲终端客户时忽然又有人报了一件事,说粤东那边有一间私立医院连续两次流标,后来被同行说是E康的人故意搅局,因此说要拉黑E康。
不是多大的医院,但跟规模没关系,这种事放在月会说就变成了一件台面上的事,从上到下都知道,也都要问一问。
文禾心里咯噔一声,张尔珍已经在问:“什么叫E康的人故意搅局,谁经手的这个医院?”
那人朝三部这边看了一眼,张吉安立马忐忑地想说话,文禾把他压下,定定神,抬头说:“是我这边的。”
张尔珍看了看她,没说话,但望向周鸣初。
周鸣初本来在翻资料,笔一顿,抬头扫过来。
文禾对他足够熟悉,熟悉到一个眼神就猜到他不爽,也能猜他情绪到了哪里;而他对她和气得太久,久到她都忘了,原来他较起真来,目光可以这么有穿透力。
于是她恍然想起,他确实提醒过她,不要冲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