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面漂浮着的空气就已经让人感觉到沉重到无法行走了,可是真正进到文艺委员的房间的时候,却发现还是小巫见大巫。
房间里面飘散着一股臭味,不仅仅是因为朋友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了,还是因为她现在甚至连走出房间都感觉到害怕,就连排泄都得通过一个小壶在自己的房间里面解决。
她进去的时候朋友并没有认出她,反倒是因为有别人侵入,而把自己更加用力的在床上缩成了一团。
她的头发乱蓬蓬的,指甲也好久没有剪了,一边拼命的挠着自己的头皮一边大喊着让她滚出去。
那副样子让人联想不到之前她的样子。
在书桌上面还放着去年她们在北海道那里拍的照片,在照片里面的朋友微笑着面对着镜头,举了一个v字手。
和现在的模样大相径庭。
短发女生在退出去的时候表情显得很烦躁。
她当时看到相片的时候,心里面其实没多少唏嘘。
想的就是,原来就算是以前文艺委员最漂亮的时候,那张照片也还是远远比不上绪方梨枝在学校论坛里面的偷拍照啊。
回忆篇
◎剪刀◎
短发女生今天是非得找绪方梨枝的麻烦不可。
昨天跟朋友见的那一面是非常重要的,现在她自己都打从心底里面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出于正义,而不是为了满足她心里面那些要不然就是嫉妒,要不然就是其他什么东西的黑暗情感。
她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中世纪把魔女送上火刑台的教徒。就算后人怎么说她们当时所作所为是邪恶的,是愚昧的,人民和教会也会原谅她的。
她的眼睛里面自然而然的蓄积起泪水,声音比以前更轻了,神态和举止都更加倾向于引人怜惜。
短发女生说“我昨天去看她了,她一直在房间里面,也不和我说话。”
“问起话的时候就一个劲的抓自己。”
“她之前是对你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她不是故意的,你甚至也没有证据证明,只是你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说而已…我们…你能不能不要再责怪她了?”
“找个时间跟我一起去看看她吧。”
绪方梨枝当时很茫然,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子,这人为什么要对自己说出这些话。
她能够察觉到的只是远处的同学们,随着面前的短发女生说出来的话,好像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彻底放弃干扰她们的事情。
而旁边的老师看着她的眼神更加冷淡了。
短发女生之前就跟老师说过这些话吗?老师是在知道这一切的前提下面,决定冷眼旁观甚至纵容她的吗?绪方梨枝不知道。
但是她看着下面,觉得这人应该不仅仅是准备占据道德舆论高地而已。
之前的话简直就像是开战之前的联合国公告,只要说出来之后,接下来就不会追究战争过于残忍了。
她的嘴巴张了张,说不出来什么话,而下方的女生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残忍的光。
“你…”
绪方梨枝张开嘴,她想要说些什么,以前经常被欺负的经历已经提供给她了什么时候会发生糟糕事情的预感,她现在有些心慌意乱。
踩在高脚凳横架上面的脚也动来动去的,想从那上面下来。
无论如何,保持现在姿势是危险的。
面前的人是实打实的站在大地上面,而她现在坐着凳子,只要稍微摇晃一下,就能够让绪方梨枝手脚不稳。
她发出声音的时候,在下方的短发少女有些期待的看着她,但是绪方梨枝对此还是没能够说些什么,她连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不清楚,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非得被堵在这里被所有人旁观不可。
于是她张了张嘴,又把嘴慢慢的闭上,在下方的短发少女发出了一声很小的叹息,眼睛里面逐渐汇聚起的水雾。
短发女生喃喃道,“太过分了。”
她说“太过分了!”
声音真的好大,就连整层楼对面的学生都忍不住把头转了过来。
短发少女说完这么一句话之后,就像是真正忍无可忍了一样,她手上还握着推车的车把,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猛的向前撞了过去。
绪方梨枝诧异的睁大双眼。
她坐着的高脚椅的椅腿被推车向前推,而上方绪方梨枝还坐着的地方却还是停留在原地,如果两者同时发生,她坐着的高脚椅就开始向前倾。
一开始是向前倾,在第2次短暂的碰撞过程中,又开始无可抑制的向后倒。
她的手还搭在书架上,放在自己原本想要拿出来的那本书上,被这么一推,手指就不自觉的在那本书上面用力。
理所当然的,这种不确切的结构没有办法拯救绪方梨枝,她的身体没因此稳住,手指反而把那一本书给带了出来,甚至连带着把那本书周边的其他那些厚重书籍一起推了出来。
书架本身也向前倾倒。
绪方梨枝的身体与地面成四十五度。
绪方梨枝的身体完全在空中,准备下落的时候,她微微抬起头,看见了图书室上方带着灰尘和蜘蛛网的天花板,和一如既往的倾泻下来照亮四散尘埃的灯光。
她看到书架红色的一角,看到覆盖整个天空的一边下落一边把书页大张着的书籍,也预感到那些书籍最后的下落点——不管是它坚硬的四角处还是它平整但是沉重的书面处,都会砸上她柔软的身体。
事实证明她想的没有错。
绪方梨枝保持着两手向上伸,好像是要抓住什么的姿势落到了地上。她的屁股撞到地面上,这里的图书馆肯定是没有像以前学校图书馆一样铺着厚厚的软毛绒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