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
她要是现在请假回去,就会缺席两堂课的presentation,她还没修满学分,这直接影响了毕业。他现在当然很需要她,可她就算回去,除了抱抱他,什么都做不了。以他对她大包大揽的惯性,反而会让他分出心来,多看顾一个人。
权衡了半天,贺翩翩给贺荣打了个电话。
贺荣和朱晴赶到医院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贺荣先给吴学红去了电话,问清了楼层,又问他们吃没吃晚饭,得到回答说还没,他便说会买快餐带上去。
这个时候,吴学红没跟他客气,结束通话后,对祝逸辰说:“你告诉了翩翩了?她爸爸妈妈来了。”
吴学军惊讶,见祝逸辰一脸讶然,忍不住责道:“你告诉翩翩干什么,她在国外回不来,不知道有多着急。”
祝逸辰立正挨打,当时他急需她的安慰,确实没能顾得上她的情绪。
贺荣和朱晴提着晚饭出现时,吴学军第一个看到,赶紧起身相迎。
朱晴将拎袋递给吴学红,什么话都没说,上前抱了抱她。
吴学军就在嘴边的客套话通通咽了下去,觉得什么话都不必说了。
朱晴松开她时,满眼水意,她眨着眼睛将泪意逼退,才看向祝逸辰:“小祝,先吃饭吧。”
“谢谢阿姨,谢谢叔叔。”
贺荣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吃饭,吃好以后我们排个班。”
没人有胃口,因着是他们买上来的饭菜,不能辜负这一番好意,吴学军强迫自己吃了几口。
朱晴和贺荣对视一眼,劝道:“学军,这几天咱们得一直有人守在这儿,等建平出来了,也得有人照顾他。你必须得吃好睡好,打起精神才行。”
吴学红叹气:“说得对,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不能接受也得接受,吃不下也要多吃几口,你现在不能垮。”
贺荣说道:“我在对面酒店开了几间房,吃完饭,学红你先带学军去家里收拾东西,然后去酒店休息。”
听说祝家住在老城区,往返医院路途遥远,照顾病人没有不累的,他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这段时间,大家就近找地方休息,都不要折腾在路上。
吴学军想说什么,他大手一挥:“上半夜,我跟朱晴陪小祝在这里,下半夜,你们再来换我们。”
得有个直系亲属在这里,祝逸辰当仁不让,吴学红也同意贺荣的安排。
等两人走后,贺荣和朱晴坐在祝逸辰的身边,没有赘语,就是陪着他。
祝逸辰打破了安静:“叔叔阿姨,谢谢。”
朱晴侧头看他:“翩翩给我们打电话的时候,一直在哭,我跟你叔叔当时就在想,不知道你是什么情况。小祝,在叔叔阿姨眼里,你们还都是孩子,不需要什么事都自己担着,更不需要跟我们说谢谢。”
贺荣问道:“吓坏了吧,不方便跟妈妈还有大姨说的话,可以跟叔叔说。”
朱晴起身,借口要上洗手间,先离开了一会儿,把空间留给他们。
祝逸辰犹豫了半晌,才点头:“大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
“理解,还记得当年我跟一帮朋友去了千岛湖钓鱼,钓鱼间隙玩会儿牌,正大杀四方呢,接到家里电话,说我爸在医院抢救,可能不行了。”
贺荣说着叹了一口气,“老爷子是心梗走的,心梗,多快啊,我连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见上。生老病死,意外的事情真的谁也说不准。”
祝逸辰靠向椅背:“叔叔,谢谢你跟我说这些。其实跟翩翩打完电话后,我已经调整好了,就是害得她担心了。”
“别这么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应该知道。”
贺荣说。
说话间,他的手机频繁振动,是贺翩翩下课了,连发了几条信息问他到医院了没,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不敢找祝逸辰,怕打扰他处理正事。
贺荣将手机倾斜,给祝逸辰看:“这家伙回不来,自责呢。”
让她这么着急,祝逸辰也自责,贺荣却果断地给贺翩翩回信息:【我跟小祝在一起,在icu门口守着。目前没什么情况,没有情况就是最好的情况。】
发完,他转头说:“小祝,你建个群,把大家还有翩翩也拉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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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微信群,大家沟通起来就方便许多,远在国外的贺翩翩也能根据他们的信息,知道今天的排班,还有祝逸辰爸爸的最新情况。
祝建平情况稳定,转入了普通病房后,伤口按部就班地治疗,只是人的情绪不太好,清醒后就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吴学军给他喂东西吃,往往吃了一口两口就摇头,闭上了嘴巴,愣是怎么劝都不张口。
白天,贺荣和朱晴过来,想换吴学军和祝逸辰去酒店休息一会儿,可见到他们,祝建平强打起精神点头示意后,便阂上了眼睛假寐。
也许是陷入苦难后更加自卑。
贺荣看在眼里,便对祝逸辰说道:“小祝,你带妈妈去休息。”
又对朱晴说,“你也先回去吧。”
想着剩下他一个大男人,祝建平或许会自在一点。
吴学军坚持留下,心疼儿子两天都没怎么睡了,就赶祝逸辰去小睡一会儿。
贺荣也劝:“去吧,你休息不好,你爸爸也不安心。”
祝建平睁开眼睛,声音虚弱:“去吧。”
不知是说这句话耗费了极大的力气,还是不想与儿子对视,说完他便又闭上了眼睛。
祝逸辰看看他,这才点头:“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一走,贺荣指指旁边的空着的病床,对吴学军说:“学军,你也拉上帘子,去躺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