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就那么负手立在那里,抬眸看着那叫念奴儿的美男慢慢地走过来。
那念奴儿看到她平静的神色,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蹙眉,满脸都是对她的厌恶。陈秋娘也是狠瞪他一眼,算作回敬。
“聪明人懂得审时度势,你今日逃不掉,无用的挣扎浪费精力,只会让人难堪。走吧。”
美男走过来,也不拉她,只是斜睨她一眼,说了这么一句。
那朱家公子却已走到朱家大门口大声呵斥:不长眼的东西,本公子回来了,还不来开门?
陈秋娘并没有因为美男一句话,就挪动步子。她站在原地看着他,做着无声抗议,尽管这抗议无安全是无用功。
“毫无疑问。走吧。别逼我动手。”
美男语气冷漠。
陈秋娘垂了眼,挑衅地看了这念奴美男一眼,大步向朱府而去。
那门房小厮已笑嘻嘻地打开门,腰几乎都快弯到地上,恭敬地说:“公子,您今儿个回来得真早。”
“不长眼的东西,你是偷懒睡觉去了?”
那朱公子抬起一脚踢到了那门房小厮,然后看了看陈秋娘,才对那倒地的小厮说,“你要碎嘴告诉老太爷,小心你祖宗三代。”
“哪能,小的什么都没看见。”
那小厮满脸献媚的笑,爬起来拍拍尘土,就弯腰低头喊:“恭迎公子回府。”
这朱公子冷哼一声,这才趾高气昂地大步踏进朱府。陈秋娘则是走在朱公子之后,那念奴儿走在陈秋娘的身后,虽不曾动手,但有其实算是胁迫着她。
这朱家大院倒是贵气,进了大门,走了一段小弄巷,才是厚重的二门。因为知道朱公子要回府,那二门早就洞开。陈秋娘从昏暗的光线里看到前面四方形的小院落,那边还有三门。踏过三门,才是惯常的照壁。照壁灰砖砌成,照壁上是辟邪的图腾,题字为草书。陈秋娘无心辨识,只默默留心朱府地形,以便于逃离时,不至于手忙脚乱。
不过,看这大门口就这样森严,一层又一层,每层都有人把守。陈秋娘的心里不免打鼓:要逃出这样戒备森严的朱府,难度相当高啊。
一行三人转过照壁,就有个灰布方巾的中年男子躬身而立,宽阔额头,小眼眯成缝,面带着微笑,迎上来拱手道:“大公子,老太爷叫你回来就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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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什么事?”
朱公子颇不耐烦。
“老太爷没说,只说让公子去一趟。”
中年男子声音温和,说的是北方话,举手投足一股子的儒雅之气。陈秋娘暗自观察,猜测此人的身份,却不料那男子也是不经意地扫过来瞧她,明显面上一怔,却又很快移开,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神色。
“他没说?哼,整个朱家谁不晓得老太爷最信你?你也不看看将来谁当家,哼。”
朱公子一甩衣袖,冷哼一声,又转头一本正经地吩咐念奴儿:“你将我这小妹子送到书斋去,给我当伴读了。哦,顺便让秀红给她沐浴一下,脏兮兮的,辱没了孔圣人。”
那中年男子面色不改,还是不卑不亢的,只是扫了陈秋娘一眼,继续让那朱公子赶快去见老太爷。
陈秋娘却并不因为朱公子的离去,以及他说送到书斋当伴读而松口气。因为她听得出那厮话语里的淫|邪,那书斋怕也就是冠冕堂皇的淫|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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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家
更新时间2014-6-210:15:29字数:3069
朱公子一甩衣袖,十分不甘愿地转过回廊去拜见朱老太爷。那叫念奴的美男依旧冷了一张脸,对东张西望的陈秋娘冷声说:“东张西望,你也出不去。自己跟上,别让我麻烦。”
陈秋娘瞟了他一眼,想用眼神鄙视一下这个貌似给那朱公子做男宠的美男。却不料那美男已转身往内堂走。
周围的站了不少家丁,凶神恶煞的,还有几个满脸横肉的还拿眼神狠狠瞪着陈秋娘,其中一个还冷哼一声,小声说:“念奴是公子心尖尖上的人,你不听他的。找死么?”
陈秋娘看他一眼,并不理会,而是跟那念奴儿的去处去,穿过一间堂屋,绕到一处清雅院子,便是那朱公子的住所。院子匾额是金字的隶书,提了“香居”
二字。
陈秋娘看到这俗不可耐的两个字,不由哂笑,这朱家果然是暴发户之家,这朱公子也算是“癞蛤蟆戴眼镜”
,装有文化,学人玩深沉。
不过,陈秋娘可没因这两个字看不起朱家,认为朱家水浅。相反她依旧觉得朱家水深,那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可是朱家祖上走南闯北,在乱世兵戈中挣下的。再者,像念奴这种气度与姿色的男子,亦是一口北地音,竟在朱家公子这种淫|邪的贱人手底下,要知道北地来到蜀中的,大多数都是各种权贵,或者与权贵有关的人,来这富得流油的蜀中发财的。
这朱家处处透着古怪。自己要步步小心才可以。陈秋娘暗自告诫自己。周遭的那种压迫感比刚才更甚。
那念奴兀自踏入院内,看陈秋娘没跟上,便站在原地等她,亦不说话,只用一种淡然的眼神看着她。陈秋娘与他对视,说不出他眼里到底有什么。
这人像一口幽深的井,他的神情举动总让人看不透。这绝对是个不简单的角色。
陈秋娘兀自判定,亦不多跟他口舌,跨步踏入“香居”
。这院落里倒比那俗名雅致得多。亭台楼阁、花圃池塘,都是一应俱全,布局精美。
她这才刚进院子,才转过一丛碧绿的芭蕉,就有个十五六岁的红衣丫鬟便正对门的房间里窜出来,站在廊檐下将陈秋娘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扫视了几遍,才装腔作势地拿了手帕子略略掩嘴,咳嗽一声,问:“念奴儿,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