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帝赶到长宁殿的时候,外头的宫人皆三三两两地忙着将屋子里的香炉搬出来,各类的花卉或拔或剪,便是绣花针和剪刀都一一被收拾了出来。
宫女南鹊和揽月见到元帝进来,笑盈盈地行礼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元帝心上也是大喜,再往里走,便见贵妃躺在榻上,翻着话本子在看,见到元帝进来,抬了下眼,“哥哥,你过来了。”
元帝示意了下宫女们,宫女们便都鱼贯而出了。
元帝将贵妃抱在了腿上,摸了摸她尚显平坦的小腹,久久没有言语,眼里的喜意,让阿宝心里微叹了一声,她何尝不知道陛下一直希望她能够生一个孩子,一个有着她二人血脉的孩子。
只是,早些年滑了两次胎后,每次房事后,她都会清洗干净。先前阿姐说可以带她走,她便想着试一试,若是在这最后的关头能生一个孩子,也是一个留念。
却不想,真的有了。
“阿宝,不会,朕不会再纳别的女子入宫,朕也不会再让别人伤害这个孩子。”
元帝的声音很低,像是说给阿宝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阿宝轻笑道:“那东罗郡主呢?”
元帝摇头。
阿宝怔了一怔,竟是连东罗郡主也可以放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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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得知贵妃娘娘怀了身孕后,沉默了半晌,她是知道阿宝的,起初许是也对着陛下存了许多少女的绮思,可是这些年,皇上为了平衡朝堂,娶了几位女子为宫,一开始还只是放着,随着贵妃两次滑胎以后,皇上便也深刻地意识到,后宫自来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所以,有了盛宠一时的杨惠妃,有了偶尔也会承宠的扈婕妤。
这一次她回来,阿宝还是想跟她走,大约,是真的失望之极了,即便在官家面前不曾显露分毫,但是她知道,十多年后,阿宝还存了这番心思,定然是深思熟虑的。
只是眼下,阿宝又有了孩子。
杜氏不难想象,以官家对阿宝多年来的宠爱,若是皇子,必然会自出生便当储君培养的,届时,阿宝又如何脱身。
她到底,是将阿宝留在了一座囚笼里。杜氏心口有些异常的沉重。
许久才缓过神来,对着尚候在一旁的沈溪石道:“此事,皇上定然不会外漏了消息,你我便也不知吧!”
顿了一下又道:“你和絮儿的婚期一天天地近了,有一事,我多问一句。”
杜氏说着这话的时候,眼里微微闪过一些无奈,“你们成婚后,絮儿必然是要上族谱的,伯府里头想来又会刁难,此事关系到絮儿的正妻身份,马虎不得。”
纵然她和言倾眼里,成婚是两个人的事,但在这个时空,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草帖子、细帖子、纳吉下聘、成婚过后,还有一道“上族谱”
的程序,不然,若是沈家作主为沈溪石另娶了一位,上了族谱,那言倾的身份,便尴尬了。
幸好眼下溪石得官家的庇佑,明远伯府尚不敢在明面上做些出格的事儿,但是溪石下聘、迎亲等诸事,从头到尾都没有经过伯府的首肯,上族谱一事,伯府的人,定然会从中作梗。
只有此时坐实了言倾正妻的身份,日后,即便溪石有怎样大的造化,旁人也很难撼动言倾正妻的地位。
杜氏对言倾,思虑的不可谓不深远,她在这个时空生活了三十多年,对许多潜在的暗礁,早已烂熟于心。
关于此事,沈溪石一早便想好了法子,只是听到杜姨为他和言倾考虑到这般地步,沈溪石心里又涌出感激,恭敬地道:“您是絮儿的娘亲,也是彦卿的娘亲,日后彦卿若是有不合宜的地方,还要烦扰娘亲多多指点。”
这段话完全出自沈溪石的肺腑之言,他的娘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便没了影响,幼时每每在明远伯府饱受欺凌的时候,他知道他还有杜姨,他不会死,那些人作践不死他!